陈金尴尬一笑,心想儿子还是年轻,心理太单纯了——这样也好,为人父者,谁不想孩子能够在成长的过程中,永远保持着内心的阳光,永远,接触不到社会的阴暗面?
刚想到这里,陈金又不禁皱眉发愁:“这小兔崽子,虽然还没接触到,也不了解社会的阴暗面,可他……挺阴暗的。”
于是陈金又想去扒胡四的坟了。
……
中考日渐临近,初三学生们的课业压力极为繁重。
不过,对于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的陈自默来讲,却没感觉到太大的压力——以他目前的成绩,考入县一中绝对是手拿把攥。当然,这也是他唯一的目标。
因为他知道,以苏莹莹的条件,肯定会选择县一中的。
陈自默以学习紧张为理由,渐渐疏远了和王辉、杨强斌以及诸多同学之间的交流。在和冯江发生冲突之后,虚荣心膨胀的享受,也不过是让陈自默新鲜了没多久,苏莹莹一走,他对同学们的热情主动,以及每天上下学前呼后拥的威风,就再没了什么兴趣。
而且,他也确实没时间和心情,去和同学们在一起学习玩耍。
课业方面他没压力,但关于如何选择性隐藏“内心秘密”,如何防范欺骗双管齐下对付“读心术”的问题,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尽快研究出相应的术法。已经融入到骨头里的胆小天性,让他在意识到可能发生的危险时,就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未雨绸缪,否则睡觉都不踏实。
时光飞逝,转眼间,中考结束了。
一周后成绩下来,陈自默全校排名第三,绝对能够拿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了。
这天傍晚,外面下着大雨,陈自默钻在书房里继续术法的研究,一次次在纸上和想象中的术法推理模拟失败,并没有打击他的信心,反而愈发让他兴趣昂然。因为在这段时间以来的研究过程中,他发现术法实在是太深奥、玄妙了,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经验,那么他可以研究出能坐到任何事情的术法,甚至,飞起来!
而且,这般深入性的研究,对他来说也是经验,让他更为熟悉自己掌握的术法基础知识,对于将来临机应变,迅速施展出最为合适的术法,必然有着极大的助力。
熟能生巧嘛。
忽而,陈自默皱了皱眉,抬头看向窗外——外面,大雨倾盆,天光昏暗。
随着修行术法的时间越来越长,陈自默逐渐发现,自己的听觉、视觉比之以前,都有了极大的提高。倒不是能够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而是能够精确地在诸多杂音中,听到不同的声音,并在提高注意力时,更清楚地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视觉方面,也同样如此,他的视力可以更加集中,余光也能看清楚更大范围、更多的物事情形。
比如现在,密集的哗啦啦雨声中,他听到了前院街门开启的声音,凝神细听时,又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街门的钥匙,他和父亲一人一把,家里放有一把备用的。
所以能够从外面打开街门进入家中的,就只有他和父亲。但今天是周四,父亲不应该的回来的,而且父亲每次回来,都是一个人,也只有他歇班在家的周日,才会有街坊邻居来串门。
心有疑惑且向来谨慎的陈自默,迅速把桌上的纸收起来塞进抽屉里,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廊檐下,就看到通往前院的圆门那里,一个中等身高,身形匀称,却显得格外挺拔,穿着白色短袖衫、黑色长裤、黑色皮鞋的中年男子,撑着一把伞为两人遮雨,在瓢泼般的大雨中,仍旧不急不缓,神色从容地往后院走来。
伞下另一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陈金。
两人走过圆门,右转到东厢的廊檐下,把伞收起,沿着走廊往堂屋走,陈金一边抬手指了指站在西厢书房门口的陈自默,向那个中年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招手唤道:“自默,家里来贵客了,你一会儿过来,我给你介绍下。”
陈自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应了一声:“哎。”
自从那次醉酒,被父亲诈出了一些他不愿意被任何人所知的秘密,并且父子二人做了深入交流之后,陈自默并没有因此而认为父子之间可以敞开心扉无所不谈,恢复正常的父子关系了。
相反,他愈发不喜欢和父亲坐在一起谈话,因为他对父亲,有种不愿意承认的畏惧和忌惮。
父亲太聪明了,在他的面前,陈自默感觉自己藏不住一丁点儿秘密。
这让陈自默感觉很不安全。
不过今天难得有客人来了,陈自默总要给父亲留点儿面子,这也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而且他对那个给父亲撑伞,第一次到家里来,又被父亲称作贵客的陌生男子,很好奇——刚才隔着密集的雨帘,陈自默却看出那男子,周身上下好似有某种气机环绕。
对于这种非常现象,陈自默当然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