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穆仲秋不急不缓地陈述燕南市发生的这起案件中,牵涉到的所有人,秦云天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直至穆仲秋讲完,他才流露出些许讶异之色,点了点头,道:“为了找到卷轴,松本青根固步自封在贫瘠边境数年,也不容易啊。不过,他这招棋下的有些古怪,竟然把膝下最心爱,最有天赋资质的徒弟,当作棋子洒进了奇门江湖……”
“川田刚一的死,是个意外。”穆仲秋微笑道:“这孩子心性谨慎,潜入我国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大动作,一直隐藏在徐林的身后,明知徐林狼子野心难以控制,却极有耐心和信心不断满足徐林的要求,直到,徐林被刘瀚阳逐出师门。这次,他们的行动也算周密,只不过,川田刚一和徐林,都没想到白启林以武入道的莽夫之力,太强,也没想到,陈金身旁有一个古怪的义子。当然,我们也没想到,陈金那个义子太过古怪,更没想到,陈金的儿子陈自默,竟然是术士。”
“意外,却也在松本青根的意料之中,川田刚一是一颗棋子,在松本青根的谋划中,川田刚一死在我华夏的奇门江湖中,只是早晚的结果罢了。”秦云天摆摆手,道:“仲秋,这起案件不要再追查了,没有什么意义。另外,从现在开始,重点关注所有国外势力,与我华夏奇门江湖的接触。”
“是!秦院长。”穆仲秋点头答应,随即皱眉道:“卷轴,很可能在陈金手里。”
秦云天摇摇头,道:“仲秋,作为官方,不要再去追查卷轴的下落,更不要想将卷轴寻找到后据为己有。那东西,于国无益,只有祸!但要随时关注,奇门江湖上有谁在寻找卷轴。”
“为什么?”穆仲秋不解道:“如果得到了卷轴……”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局是什么?”秦云天反问了一句,旋即高深莫测地说道:“时,势,不相宜。”
“是!”穆仲秋不再询问,起身告辞离去。
房门关上了。
秦云天轻轻叹了口气,身后厚厚的窗帘自动拉上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秦云天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在了东侧墙壁前,抬手虚空轻拂,浓郁的元气凭空出现,白色墙壁上五彩氤氲生,渐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层层叠叠立体感清晰的罗盘图案,寻常人如若看到这副图案,稍有好奇之心,仔细看的话,必然会被牵引着视线和意识,陷入繁杂深奥、无穷无尽的层叠中,然后入定直至死亡。
“狼子雄心可撼天,拿一国百年气运,豪赌民族兴亡,可敬,可悲,可怜。”秦云天淡淡地自言自语道。
他隐隐忖度出了松本青根的想法。
小国豪赌,大国却必须从全局考量,不与小国对赌。
不是怕输,而是根本没必要去赌,从全盘来考虑的话,更是不能,不值得去赌。因为小赌中赢,在其它方面输得会更多;小赌中输,同样会在其它方面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赌,一地一时的无视,甚至退让,在全局中从容布下大龙,直至最后一锤定音。
但松本青根,下如此大的赌注,还是很让人头痛的。
秦云天抬手虚指着仿若将天地寰宇囊括其中的罗盘镜像,一点一点拨动着其间氤氲气运,但见东方有黑龙昂首长牙探爪,有气吞万里之势。如日中天的鼎盛国运,强压黑龙之势。
“国运稳固,何惧之有?”秦云天拨开云雾,透过繁琐深奥的罗盘镜像,能看到江山如画美景。
只怕这江湖乱,国运摇动,黑龙趁势而入。
秦云天挥手抹去罗盘镜像,窗帘自动拉开,天光洒入屋内,一片清亮。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冬日萧条景色,和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晴空万里,阖目细思:“卷轴为我所得,必将其毁之……卷轴不为我所得,我亦舍不得毁去啊。”
纵是早已迈入反璞境,成就地仙真身,可秦云天,也做不到以通天手段,推演出神秘至极的卷轴,到底在哪里。
但他却知道,卷轴是祸。
而松本青根不惜代价寻找卷轴,恐怕,也不止是为了卷轴,更多的,是为了赢得这场拿国运押注的豪赌。
“陈金?”秦云天忽而想到了这个枭雄般的人物。
天生赌运。
他的儿子,更是难得的奇葩。
当今这个江湖,确实很容易乱啊。
秦云天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