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也是他在谢玉密室中搜罗到的。
铜镜十分精美,把手处还掐了金丝,点缀了玉石,明丽华贵。
见得镜子飞来,正漂在江水中的楚狂歌,猛地跃起。
他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会邓神秀,可见了这面精美的镜子,他仿佛被唤醒了血脉,唧唧不能控制叽叽。
镜子才落入手中,他看到了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满头污泥,头发结成了一团团,这能忍?
他翻身站起,仔细浣洗起来,一套流程走完,他心中的死志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岸上有浓香传来,邓神秀又在烤鱼。
这回他带了从振明山庄顺来的调料,江中肥鱼被烤得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讨厌的家伙。”
楚狂歌饿了七八天,本来已经饿过劲儿了,不知道饿了。
这会儿,烤鱼的香气一袭来,他的五脏庙立时就造了反。
他从江中爬了起来,一身衣衫烂得无语,勉强遮羞罢了。
他也顾不得这些,到了篝火边,自顾自取了烤鱼,也不顾往日形象,大口撕咬起来。
一连吞了七八条肥鱼,他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邓神秀解下绿袍,扔给他,笑着道,“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也不劝你什么。毕竟,巴掌没打在我脸上,不知多疼。
屈辱没加在我身,不知多生气。
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四个字。
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把我做人的标准,跟你分享一下。
我做人,真的只看心情。
所以希望你也一样,想生气就生气,想骂街就骂街,不必在乎旁人眼光。”
楚狂歌穿上绿袍,叹息一声,开始诉说着他和龚元之间的过往,和那夜的惊变。
邓神秀默然无语,他绝没想到楚狂歌的出身竟是这般悲惨。
自己已活得卑微如风中烛火,还总想着照亮、温暖别人。
“……呵呵,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不是人。”
楚狂歌抬头望天,眼神凄凉。
噗通,邓神秀往江里扔了块石头,“年轻人,你的眼界还是太低,等有朝一日,你走到足够高的位置,你会发现,世界之大,万类争锋,人不人族的,谁care?”
他最近的阅读有点杂,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怎么读,他并不知道。
但不妨碍,他猜测着理解,瞎扯着读。
“你能不能长点心,我现在正难受。”
“你就是心里有结,其实这不是龚元的人设崩塌,而是你的预设崩塌。
龚元本就是这样的龚元,何曾变过,你难受个六。”
“你!”
“我时间很紧,抽不出太多空来哄你,你好了没?好了,我得撤了,赶时间。”
邓神秀话音方落,远处的官道上忽然荡起阵阵烟尘,大批流民奔涌而来,随后听见嘚嘚马蹄声,一队士兵正在追赶着、劫掠着流民。
“官不如匪,诸侯为祸,该杀。”
楚狂歌长啸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邓神秀立足未动。
救弱恤孤的事儿,还是让巨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