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自然不便评判蒯氏兄弟二人之间的是与非,只得岔开话头。
王队问道:“即便主张联袁抗曹人数众多,但人多未必代表着正确意见啊?刘荆州于宦海中多年,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吧?”
蒯越用鼻子“呲”了一声,显然对刘表不满,甚至是有些瞧不起。但蒯越毕竟是刘表属下,深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之理,身为属下,若是明言宗主之过,不仅是大不敬,甚至是大逆不道。可是蒯越实在忍不住,还是长叹一口气:“唉……什么清君侧,书生意气尔!”
蒯越没有明说,但王队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定是刘表又展现了清流名士的优良作风,以匡扶汉室、铲除奸佞、还位与皇上作为自己崇高的政治理想和政治任务,却全然看不懂时事,不知所谓的“大汉”江山已摇摇欲坠了。
“异度先生就因此而托病不出?”
“哼哼,蒯某计不能用,策无所施,还留在那里作甚?难不成还等着被那群无知之辈奚落?”蒯越一肚子怨气。
王队只好找些话题安慰蒯越:“异度先生虽是无奈之举,却也逍遥,免得和他们生闷气,来日真如异度先生所料,也不失为明哲保身之策啊。”
蒯越凄惨地摇摇头,“若真如你我所料,日后曹孟德取了荆州,自然不会亏待于我。然,蒯某能挨到那一时吗?”蒯越落下几滴泪珠,“明哲保身?非忠义之士所为也……”
王队和蒯越交流得已有心心相通之感,理解蒯越话中的深意,蒯越自然不担心曹操,而是担心真有那么一天,荆州面临危机之时,也许,蒯越会被荆州内部政见不合之人、甚至是刘表所害。
蒯越这样豪侠之人,自然不愿看到荆州落到那个下场。刘表获取荆州,蒯氏兄弟可谓竭尽全力,而今,眼中富饶美丽的家乡面临着浩劫,蒯越怎能不落泪?
“异度先生多虑了……”
“多虑?荆州之祸已迫在眉睫了……”
“哦?怎么?”王队赶紧问道。
蒯越告诉王队,刘表给袁绍发信,表明愿意联袁抗曹之后,袁绍已回信,称已派遣刘备赶往豫州,并约会刘表同刘备共同出兵,从荆州、豫州进攻许昌。
“啊?!刘玄德要来了?”说到刘备,王队自然想到蔡鹏,也不知道蔡鹏是否会和刘备一同来荆州。即使蔡鹏没来,起码也能从刘备营中探听到蔡鹏的消息,王队随口自言自语道:“刘玄德来了倒也好……”
“好?”蒯越大声质疑道,“刘玄德?哼哼,荆州众人还兴高采烈地等着迎接他们所谓的‘刘皇叔’呢,又岂知刘玄德非小人乎?”
“哦?”王队惊诧于蒯越对刘备的评价。
“哼哼,刘玄德,世之奸雄尔!”蒯越愤愤道,“其兵败徐州,赴河北转投袁绍,你道他当真是为了联络荆州抗击曹操而来?”
“袁本初来信不是这么说的吗?”王队问道。
“哈哈,袁本初,无谋之辈也!刘玄德骗得了他,却骗不了我,刘玄德必是也已看穿河北态势,才寻了借口,脱离河北这将倾之巢,以免自己做了覆巢之下崩碎之卵。说得好听,来荆州共谋抗曹大计,心怀鬼胎,寻机侵吞我荆州之地,也未曾可知啊。”说完,蒯越哼了几声,“罢了,蒯某今日所言太多,不过,与王先生一吐为快,也扫去蒯某胸中多日积怨,告辞了。”
送走了蒯越,王队不由得暗自佩服,蒯越不仅有豪情侠义,对天下大势的研判,对曹操袁绍甚至刘备等人的认识,也可谓透彻之极啊。
如此人物,委屈在荆州刘表手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这一切,毕竟和王队无关,王队更关心的是蔡鹏的消息。
等等吧,刘备要来了,一定能打听到蔡鹏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