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矣乎,道不通,旁门曲径有无穷。不是着空与执相,便是搬西又弄东。”
葛玄的身子虽然飘然而去,清朗的声音却环绕在李儒与董卓的耳边。
望着那飘然而去的声影,盘坐的董卓心中忽而浮现其一丝莫名的寂寥,便是素来对葛玄装神弄鬼大为不满的李儒同样有些沉默,这一刻,葛玄的洒脱与襟怀无疑令人大为敬佩。
同一时间,数道身影随之而动。
华山之巅,一道背负桃木剑的身影缓缓而落。
一人,一剑,每一步的踏出,都异常的沉重,朴质的草鞋,时隔多年,这个隐踪匿迹于华山之巅的老人最终还是下了山。
巫山半腰,洁白大鹤驮人而起,神话般的情形,深山中却无人有幸碰上,一道身影立于鹤背,巾首而蓬发,身背一口宝剑,眸子幽深莫测,直往长安的方向而去。
会稽茅山巅,一道身着破烂如乞丐的身影骑着『毛』驴,歪歪斜斜地下了山,腰间青带,脚踩十方鞋,颇为邋遢的胡须垂至胸口,驴背上的人似乎早已烂醉,那驴儿在无人指引驾驭的情况下,缓缓地朝长安的方向而去。
当世人还在追踪刘协的踪迹时,长安城内的西凉军趁着夜『色』缓缓地开出城门,十万铁骑,长枪戟戈森冷,象征着长安城最高权力的那辆马车行驶在队伍中,数十个西凉大将紧随其后。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董卓那张颇为刚毅的方脸。
遥遥望着渐渐变小的长安城,一声轻叹,在他心中响起。
当年离开洛阳,他尚且不曾如此,如今又一次无奈地迁徙,这个被誉为王莽之后的新一代魔头却有些莫名的情怀。
年少的意气风发,董家饮马过天下,皇权在他眼中,便只是一团随意『揉』捏的面团,王允也好张温,皇甫嵩也罢,对他而言,算不得生死仇敌,那时候的他,可有将天下英雄看在眼里?没有,确实没有。
四世三公的袁家,还不是被他一顿砍杀,只能外逃洛阳。
所谓的高门大第,李家淳于氏马氏窦氏阎氏梁氏与何氏等等一些高人一等的大族,还不是在他的马鞭下灰灰湮灭。
当年的他,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形如丧家之犬,从洛阳,到长安,又从长安回到原点。
这一切,也不过是几年光景。
曾经将诸侯当作待死之人,不信李儒的危机之论,纵容袁术曹『操』袁绍等人逃脱,结果恰恰应了李儒的那句话,不死而反受其害,虎牢关之战,在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却以惨重收场,自那以后,势力便一路转下,失去了洛阳,如今又是长安,董卓的这一声轻叹,轻声又浓。
“岳父”
全场唯一有幸与董卓同乘的李儒轻唤一声,略显昏暗的光线,李儒那张青白的脸,看不清神情。
董卓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很快,那一声轻叹,随风而逝。
半截身子再次钻进马车,董卓勉强笑了笑道:“为父没事,只是有点感慨罢了,十几年的谋划,却又回到原点,说一点都不在意是假的,不过,既然时势不再待我,为父也不是放不下的人,这样也好,一切重来,也不过再浪费五六年的时间,罢了,回凉州,就算荣归故里吧。”
说此,董卓一扫脸上的郁『色』,颇为豪情一笑:“当年谁能想到你我能够走到这一步,以边陲军阀,搅『乱』了汉室的天下,谁敢说个不服,哈哈。”
李儒闻言,眉头舒展,含笑望着董卓,眸子里的复杂情绪散去。
这个样子的董卓,才是他李儒的主公。
也是他一辈子死忠的王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