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讨好呼家的事情呀。永兴路京兆府被围,同州、华州失陷。永兴安抚使唐重传檄六路,让六路一起救援。
而在这时候,秦风、泾源、熙河、环庆都面临西夏入侵,只有鄜延路经略使王庶以横山围猎震慑了西夏,有能力腾出一半兵力救援永兴军。但五千人面对完颜娄室的数万人,显得太单薄了,这才派出了呼延彦康,到府州请援。
按说以折彦质身为两河宣抚副使,这时候就该拿出气度来,用宣抚印强压折可求。但折彦质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弱弱的问了句:“永兴唐抚求援,不动不好吧。”
“什么不好,唐重是传檄关西六路,麟府三州,不归他管。”折可求看到折彦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口气软化:“八哥儿不用担心朝廷责备,麟府军的正事,是切断西夏和辽国的联系,只要把正事做好了,朝廷也没话说。”
折彦质见叔父的态度似乎变软了,又大着胆子说:“可是侄儿身为宣抚副使,若是永兴路失陷,实在有负朝廷厚望。”
“八哥儿,你糊涂啊。当初家里见你喜欢读书,就借着请荫官的机会,加上祖祖辈辈这么多年的功劳,给你请了个文资,让你到朝中做官。朝里有人好办事,是让你为家族办事,不是倒过来,拿我折家两万子弟兵,数万百姓,去争你的官位。”
折可求这一番话义正言辞,折彦质不敢再争,只得起身受教,待缓两天再来劝说叔父。
折彦质出得门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呼延彦康和折月茹夫妇正在此等他。见到折彦质回来,呼延彦康站起来问:“怎样?”
折彦质摇摇头,但在呼延彦康这个“外人”面前,他还要为折家家主遮掩一二:“幺叔说,金贼和西虏有密谋,将麟府三州划给了西夏,他担心我军主力一出,西虏趁机来攻,丢了老家。”
“金贼和西虏划分麟府三州,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为了三州事,两虏早已刀兵相向。”
呼延彦康说的是靖康二年,金兵主力南下围攻汴梁,夏酋李乾顺还派军由金肃、河清渡河夺取了金国控制下的天德、云内、武州河东八馆之地。
天德、云内均为控扼蒙古高原与西域交通的战略要地。西夏的这一举动令金国十分恼怒,金国主力在返回大同后,立刻派完颜希尹率数万骑,“阳为出猎,掩至天德,逼逐夏人”对夏军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夺回河东之地。
西夏恼怒之下,断绝了与金国的马匹交易——西夏拥有当时中国最好的战马河曲马。由于金军大部还陷在宋朝战场,金国对西夏的逼人态势也无可奈何,于建炎二年三月,单方面划定金夏边界。西夏拒绝承认。
在这样的局面下,西夏要趁着宋朝腾不开手,派兵来捡便宜,倒也可能。但是要说金夏两虏有密谋,要一起图谋麟府三州,很难令人相信。
折彦质道:“待吾再想办法,劝服幺叔。”
“那就有劳八哥了。”折彦质和折月茹起身告辞,起身回自己住处。
见呼延彦康闷闷不乐,折月茹安慰夫君:“小妹有一计,可以让爹爹出军?”
“说来听听。”
“我折家世代忠良。彦字辈有三十余人,人人都是热血男儿。而让折彦卿、折彦威、折彦文等兄弟是折家下一代的将门种子,是爹爹的心头肉,让他们先跟着郎君到军前报效,爹爹岂敢不跟着来?”
“月茹,如此胁迫岳丈,真的好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到呼家,就要为郎君着想。何况我折家乃八叶之家,河西有事,折家军岂可落于人后?”
“岳丈一定会跟来?”
“我可是他最贴心的亲女儿呀”
天色已经晚了,折可求心中烦闷,将随身的铁锏握在手中,在府中巡视,他突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便走了过去,见是府中的铁匠铺的管事,在打造青唐瘊子甲的甲片。
“为何今日如此勤快,天色已晚,还在打铁?”他看见边上摆着几套有破损的铠甲,“这是哪几个小子的铠甲?甲叶坏了平日也不修补,要让杜师傅你连夜赶工?”
“这是十郎,十五郎,十九郎的铠甲,小将军们报国心切,明日就要去永兴军与金贼厮杀,好歹不过三五片甲叶,一夜就好了。”
折可求须发皆张:“他们要出军,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有我这个家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