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谢国相大人。”
“不过,有件事儿,国相大人不明。”
“请讲。”
“将军虽然是麟府军经略使,但实际只是驻扎府州一地。本官听闻,麟州杨家对我大金极不恭顺,丰州为西夏所侵夺。将军名下,实际只有府州一州之地,那将军这个,率麟府三州全军来投,便难免有点名不副实呀。”
折可求连连称是。他道:“尊使讲的极对,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想扫平西贼,夺回河东八馆之地,还有丰州。奈何有个难处,有劳尊使指教。”
“请讲。”
“麟州杨家的家主杨震,和其子杨居中,已为大金所杀,不足论。西夏贼子,号称带甲十万。区区我府州人马,兵微将寡,又失了麟州军,实已为强弩之末,要是进攻,没有国相大人的协助,万难功成。假如国相大人愿意出军的话,我请为先锋。”
高庆裔道:“西夏跳梁小丑,国相要收拾他,反掌之力尔。只是我大金眼下的大敌,是宋国的关西六路,我军向西南进军,折经略,你可愿为先锋。”
折可求要投降,完颜粘罕当然不会立马全盘照收,他会怀疑,折可求究竟是不是真心投降?
折可求真心与否,空口白牙不好判断,不如试上一试。就算他是假的,眼前的形势,也非要逼他成真不可!
折可求道:“南下?为先锋?不知国相大人要走哪一路?”
高庆裔道:“自然是先占领麟州,再取晋宁军,经绥德军入关西,然后直下永兴路。折经略,你可愿为先锋?”
折可求心头咯噔一跳,道:“这一路颇为艰难,容老夫斟酌。”他若答应为先锋,那就要一路向南杀过去,不符合他保存实力的本意。
而宋军自相残杀,这才是完颜粘罕想要的。
若是折可求答应率军南下,那皆大欢喜,在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破麟州的时候,为了集中力量作战,曾将麟、府、丰三州划给西夏。
而时任知晋宁军(晋宁军与三州接壤)兼岚石路沿边安抚使的徐徽言看出此次割地是金人矫诏,而不是来自宋庭的命令。于是他在金军撤走后率军出击,将西夏军赶出河西三州。
徐徽言遂居黄河上游咽喉,收集河东路的宋军残军,“阴结汾、晋土豪数十万,约复故地则奏官为守长,听世袭。条其事以闻,俟报可,即身率精甲捣太原,径取雁门,留兵戍守;且曰:‘定全晋则形胜为我有,中原当指期克复,投机一时,会不可失。’”
徐徽言与折可求是姻亲世家,折可求要带领折家子弟进攻晋宁军,于情于理,都没法服众。而且徐徽言晓畅军事,又深知河东形势,凭着两万折家军未必有胜算。
高庆裔笑眯眯的,等着折可求做决定。
折可求踌躇再三,终究下不了决心,与家族内部人和姻亲撕破脸,加上他也不是铁了心要投靠金国,于是他将高庆裔礼送出境。
这一切早在高庆裔的算中,来之前完颜粘罕就和高庆裔约定,如果折可求拒绝做前锋,金兵就主动后撤,给以足够的距离,等着折家军内乱。折可求反像已现,在折家内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泄露。
现在折家老一辈只剩折可求一人还有精力,年轻一代中,领头的折彦质又是个草包,一旦内部闹起来,这两人肯定压不住。折家要么元气大伤,要么不得不投靠金国,无论如何,完颜粘罕都能以较小的代价全取麟府三州。此乃曹操取河北之计也。
高庆裔走了,折彦文一下子就窜进折可求的书房来:“爹爹,那两个人是金贼?”
“呃……是金国的使者。”
“爹爹怎么交通金贼?”
“胡说,我麟府军位于金、夏交兵之地,当谨慎处置各方关系,来一两个使者,何必大惊小怪。”
“与此索虏,有何可说,待孩儿去斩了他们。”
“回来!”折可求大怒,“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这小娃娃,不要坏了军国大事。”
“爹爹,索虏毁我城池,杀我百姓,掳走二帝,又有何话可说?我去与八哥和姐夫说。”
“混蛋,居然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折可求叫进来两个亲兵,“把十九哥看住了,只许在自己房里,不许他到外面瞎胡闹。”
“爹爹,孩儿没有胡闹呀,金贼诡计多端,爹爹你不要上金贼的当啊。”
折彦文挣扎着,被亲兵们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