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孩子,当真不知好歹,单身女子深夜街头,不知有多危险。
这事要是陈华遥没遇见也就罢了,既然碰上,只能代她家家长管上一管。谁叫自己身为螃蟹委员会委员长,立志为社会稳定做贡献呢?
小女孩脸儿红红的,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憋了好久,才说:“你刚才说请我吃饭的,还算不算数?”
“上车。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犹犹豫豫地跨进车斗,说:“我、我叫夏荻蕤,你呢?”
“好名字,夏荻蕤,夏天的野草热烈的生长。我叫陈华遥,你家住哪里?上几年级了?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说。”小女孩鼓着腮帮。
陈华遥心思敏感玲珑,看她的神色,一下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明白了,你离家出走的对吧,和父母吵架了,偷拿家里的钱赌气出门,到处闲逛,随便跑到一家游戏厅发泄情绪。”
夏荻蕤惊讶极了,说:“你怎么知道?”
“谁让我是国家认证的社会心理学专家呢?好吧,去吃东西。”
夏荻蕤在车斗里左摸摸右看看,说:“你的车真好看,很威风。”
陈华遥哑然失笑,这辆青年近卫军识货的男生非常羡慕,但女生却从来不屑一顾,现在无意获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称赞,叫人啼笑皆非。“嗯,不愧是和我一样大方的人,算你有眼光。”
三轮车在街尾找到一家还营业的沙县小吃,十余平米的面积摆着两张桌子还有灶台,局促得很。老板睁着惺忪的睡眼用黑乎乎的抹布往桌面随便一擦,说:“要点什么?”
灶台积满油烟,陈旧的桌椅又黑又油,天花板挂着残破的蜘蛛网,地面几滩污水和剩骨头,锅子冒出喷香的缕缕蒸汽。
“这么脏?”夏荻蕤搂着手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陈华遥不耐烦道:“离家出走就要有离家出走的觉悟,你以为还是家里的大小姐,处处有父母照顾啊?快点滚进来!老板,两瓶啤酒,拌面、鸭头、扁食、猪脚、牛肉各两份。”
“好嘞!”老板殷勤地应了声。
夏荻蕤看看乌沉沉的夜色,赌气想走,却又不敢,最终还是委委屈屈的走进去,用面巾纸摊开铺在脏兮兮的椅子上,这才坐了上去,扁着嘴说:“你凶什么凶!”
啤酒和扁食首先送来,这扁食其实是饺子的一种,不过在沙县小吃换了个说法,里面的馅也不同,用美味的大骨汤煮好,清香扑鼻。
陈华遥见她对着一次性竹筷发愣,道:“别指望我会喂你吃东西。”
夏荻蕤一下羞红了脸:“才不要你喂!这个,怎么用?”
“双手拿住一头,轻轻掰开。你在家里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闻到香味,小姑娘着实饿了,夹起扁食,开始是轻轻柔柔的细嚼慢咽。
不露齿、不出声,坐姿端直,斯文有礼,十足的大家闺秀做派。
但很快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再也顾不得碗筷有多脏,汤水顺着嘴角淌下,嘴巴呼噜呼噜有声。那专注对付一碗食物的神色,让人又爱又怜。
“好吃吗?”
“好吃!这种东西我从来没吃过。”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拌面来了,味道也很不错的,你尝尝。”
“嗯!”夏荻蕤点头不迭,说:“你喝的是啤酒吗?我也要喝。”
“你个小屁孩喝什么酒,糟蹋粮食。看来你的家庭教育很不正确。”陈华遥说着,还是给她倒了一杯。
“我没喝过,家里人不让我喝的。”夏荻蕤不好意思的一笑,抿了一小口,叫道:“好苦!难喝!”
陈华遥说:“啤酒应该大口喝干,不要在口腔停留,直接吞入咽喉,冲击食道和胃,感觉才是最棒的。”拿起杯一口干掉。
“真的吗?”夏荻蕤柔美的眼神闪烁着,思索几秒钟,也拿起酒杯一气灌下,学着他的样抚抚肚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打个酒嗝,叹道:“感觉真棒啊。”
吃饱后结账走人,陈华遥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tqR1
“我不回去。”小姑娘神色十分坚定。
“嘿,我说你皮痒了啊,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想流浪街头?你以为离家出走很光荣啊?打游戏钱花光了,你吃什么,住哪里?遇到怪叔叔怎么办?要不是我这个天生慈悲心肠的人……”
“你就是怪叔叔!”小姑娘气鼓鼓地打断他的话。
“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再不回家小心我揍你。”
夏荻蕤说:“你和我爸一样,都不讲理!我不想理你。”
陈华遥没奈何,道:“好好,我给你找间安全干净的旅馆住住,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家。”
夏荻蕤扬着小脑袋,又骄傲又倔强地说:“我不要去旅馆,我也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