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摇摇头,“如今我虽然不怕京中处分,因毕竟咱们立了大功,”这时候亲兵禀告长江水师提督彭玉麟求见,曾国藩示意让彭玉麟进来,“可总也有许多苍蝇想着叮我这个有缝的鸡蛋呢!那些科道官不是吃素的,皇太后虽然没明说,可当年我没有领兵北上,她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千金之体,而要前往前阵督军,”曾国藩苦笑,“这也是我命你不得退雨花台一步的原因,更是要速速攻破江宁,堵住那些说我不忠君事上的小人们的嘴!”
曾国荃听到“忠君事上”四个字,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一个带着双眼花翎,身穿一品武官麒麟补服,吊梢眉,尖下巴留着两撇胡,面带书卷气的中年男子匆匆赶了进来,朝着曾国藩大礼参拜,“参见大帅!”湘军出来的老人都爱这么叫曾国藩,“湖南来了位老乡,急着要见大帅!”
“哦?请进来吧,”曾国藩好奇点头,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前来,见到一个穿着文人模样的三十出头的人走进金殿,朝着曾国藩一拱手,潇洒无比,“涤翁。”
曾国藩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老相识,壬秋,怎么是你?”
来的是王闿运,王闿运生于道光十三年,少孤,为叔父教养。自幼资质驽钝但好学,《清史稿》说他“昕所习者,不成诵不食;夕所诵者,不得解不寝。”“经、史、百家,靡不诵习。笺、注、抄、校,日有定课。”九岁能文。稍长,肄业长沙城南书院。性高旷,不事营利。
咸丰十年,王闿运年三月经苏州、扬州、淮安入京参加第一次会试。结果“榜发报罢”,未能录起。高车高捆典故本出《史记?孙叔敖传》,闿运记错了,误以为出自《管子》。科考出错了典,任你字字珠玑,也只有黜落的份。王闿运是个最由着性子、驰宕不羁的人,心想:横竖是落第,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出它一次大格,留一段在科场史上。所以接下来的五经义一场,闿运为扬才露已,干脆丢开五经义不论,做了一篇《会试萍始生赋》。该赋的题记说:“咸丰十年,会试天下举人。天子命大学士周祖培为正总裁官,二场试五经义,至礼记,独发此‘萍始生’一句,案其义例,说数十言明白矣。而功令限三百字以外,乃作赋一篇。又禁挟片纸,不得录稿。既黜落领卷,故题为会试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