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亲启:妾身离家已有一年,正好长玦凯旋,妾身便决定回去看看,本想与爷当面说,但爷忙于朝事,妾身便只能先斩后奏,切莫见怪。”
手慢慢收紧,沈在野黑着一张脸便将信撕得粉碎,暴怒之下,一脚便将旁边放着的大花瓶给踹得砸下了台阶。
瓷器的破碎声响彻整个争春阁,花灯吓得抱头就跑,湛卢皱眉喊了他一声:“爷?”
“立马派人往赵国的方向追。”沈在野冷笑:“传令给赵魏要塞上的城池,一旦发现姜桃花的踪迹,即刻将人扣住,等我过去!”
夫人竟然跑了?湛卢错愕,见自家主子已经怒不可遏,连忙跑下去吩咐。
好个回娘家,好个先斩后奏!她分明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回赵国,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决定私逃。这个关头她回去,就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他还傻傻地对她放松了戒备,当真以为她会安心在大魏呆着!
气得头晕,沈在野扶住旁边的门框,缓了好一会儿的神。
还来得及,只要在她回到赵国之前把人拦住,那就还来得及!可是这该死的,难道不知道卷进这趟浑水里会朝不保夕吗?怎么还这么蠢!身子也还不太好,谁给她的勇气跑这么远的路的?万一路上出什么事,谁能保她?!
烦躁地挥袖,沈在野转身就想出门,可刚到门口,湛卢就回来了:“已经按您的吩咐……主子,您要去哪儿?”
沈在野拉着马的缰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缰绳松开,下了马道:“没去哪儿,国都里也不能少了我,我们等消息吧。”
湛卢一愣,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长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消息,您还愿不愿意听?”
“说。”
“赵国的两个主要的使臣也不见了。”湛卢道:“刚刚有人来禀告的,李缙和杨万青的房间都空了。”
一拳砸在旁边的大门上,沈在野气极反笑:“她真是好样的,带着那两个人,通关文牒也就有了,好得很!”
湛卢低头:“奴才倒是觉得,既然与人结伴同行,主子就不用太担心,至少一路上有人照应,他们的速度也不会太快。”
“谁在意有没有人照应她!”沈在野沉声道:“她敢瞒着我跑出去,就摆明了没将我放在心上!这样的女人,我还管她的死活?!”
看他一眼,湛卢道:“那主子这么生气做什么?夫人是一定跑不出大魏的。”
“我……”沈在野眯眼,目光凌厉地看着他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湛卢无奈地道:“因为奴才太久没见过主子这样暴躁了,换做其他人,您可还会如此?”
沈在野一顿,恼怒地拂袖就往府里走。
他只是生气,感觉自己像是被欺骗了一般,这两日跟个傻子一样还觉得她对自己上心了,懂得好好对他了,结果那根本就是在迷惑他,好让她自己顺利地离开!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真心的?!
回到临武院,沈在野扯起床上姜桃花做的新袍子就想丢,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上好的锦缎,丢了也可惜,于是便放了下来。转头一看床上的枕头,拿起来也想丢,但想想自己已经睡习惯了,丢了可能会失眠,于是也放了手。
“你干什么啊?”徐燕归在暗处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要当真那么恨她了,就麻利地全扔了,做什么这么优柔寡断?”
沈在野凉凉地扫他一眼,冷声道:“都是有用的东西,扔了可惜。”
“那不如就扔你头上新买的白玉簪好了。”徐燕归幸灾乐祸地道:“反正你也有很多簪子。”
“你给我滚出去!”沈在野暴怒,抓起他的衣襟便将人从窗户扔出去老远,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窗。
好大的火气啊,徐燕归挂在树枝上边叹息边摇头,虽然一早预料到这两人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姜桃花也真是狠,要走的话,就别对沈在野那么好啊。沈在野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说话也不饶人,但内心真是很好收买,一旦倾心了,也是个会伤心的傻子。
“啊嚏!”
马车上的姜桃花打了个喷嚏,皱眉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李缙关切地道:“一直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上路?”
“不必。”桃花摆手:“过了下一个城镇再说。”
她有直觉,沈在野一定是生气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已经选了最温柔的措辞了,他实在想不通要怪她,那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各为其主。
她与他都是有家国观念之人,他想让大魏统一天下,她也想让自己的国家独立而繁荣。在这条岔路口上,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要分开走的。能与他平平静静地过完这最后三个月,她已经是心满意足。剩下的时日不多,她要做自己想做而且必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