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典籍,并非全是从未见过的生僻古书,其实博古贯今,大有一些而今也尚在流传的名书。就是林苏青这样的普通读书人,虽然没有仔细去拜读过,但也都有所耳闻。
譬如《易经》,这是多么传统且经典的一部作品。不过,这里的《易经》确实记载于许多块巨大的卜骨之上的,所使用的全是甲骨文。
他当然识得甲骨文,他自幼学习书法,接触过许多字体,除开常见易辨别的字体,诸如石文、陶文、兽皮文、钟鼎文、竹简文、绢帛文、木牍等等他自幼时起便皆是有过接触,尽管有些已经忘记不大会写了,但仍然能够边猜边认个八九不离十。
何况甲骨文是他的老师着重教授的字体,特地强调不会写也必须能精准的辨认。大抵是由于对于林苏青那边的世界来说,甲骨文上承绘图刻符,下启青铜铭文,算是最早起的成熟字体,在文字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
然而,它作为最早期的字体,却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消失了两千余年,并且因它的莫名消失,导致了许多文化的断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甲骨文于他那边的世界,距他离开时,所发掘的大约有五千来字,但被研究者们成功破解识出涵义的尚不足两千字,最多也才一千五六百,尚有三千余字未被识出涵义。
但,唯独他的老师能识得全部甲骨文,至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是的,至少当时的世面上所有有关于甲骨文的报道,都仅仅停留在识别不到两千字。
他也不知老师所言是真是假,总之是被迫作为学业,不得不跟随老师学了个齐全,当然,也是老师所谓的“齐全”。
也不知道其余的字是不是老师瞎编瞎教的。总之老师与母亲都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禁止将识得甲骨文一事对任何人提起。那时候还小,本就不大当回事,自然也从未提及过,有相识的朋友里,知道他会书法的都为数不多。
再说回《易经》本身,于他原先的世界里,大约出土发掘的笼统可分为四个版本,分别为战国后期的竹书版、西汉时期的帛书版与竹简版、还有东汉时期的石经版与唐开成时期的石经版。不过这四个版本几乎一致。曾经被老师要求临摹练字时,他都粗浅的阅读过。
这里的倒是头一回见……莫不是,这是最初的真迹?
据教他的老师的分析,说内容分别《经》与《易》两大部分,前者主讲六十四卦与三百八十四爻,而后者则是包含卦辞与爻辞的解析的七种文辞,共十篇,所以又单独有个称呼——《十翼》。
除开《易经》,还有被誉为“内圣外王”、“万经之王”的《老子五千文》,他也略有所闻。之外还有学习书法必然少不了临摹的《黄帝阴符经》、《通玄真经》、《参同契》等等,也曾经大致看过一点内容。
这些多多少少都曾接触过。然而还有绝大部分,或许别人知道,但是他确实是今日才有幸得知——如,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等三皇五帝之书,八卦九州之志……
甚至还有落款伏羲氏的先天易、神农氏的连山易、轩辕氏归藏易……
数不胜数的典藏要熟读、要背记、要领会、要掌握……或许,这就是狗子所说的考三清墟的特例?
难怪不大有谁主动选择走这条路。
……
浏览完这些自行出现的典藏的书目,他猜想——或许这些成堆的白骨,便是那些学完所学却不知足而不愿意离去的?是惩罚?
后背猛地升起凉意,不禁连打了两个寒颤。
“我学完能考三清墟的知识就走。”
林苏青开口对着正对面的门洞说道,像是说给自己的,又像是说给自己所猜测的那个看不见的“危险”的。
说完他便坐下来,伸手正要去取下放在最表层的那本书时,却突然有一摞石头自行飞来,堆垒在他面前。
“是让我先看这些?”林苏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问道。
没有回答,但是,他照做了。
石头上记载的文字并不多,一摞很快便看完了,不,是掌握完了。
石昆仑山的典藏楼果然神奇,他自问比较擅长理解文字,却没想到今下有如此聪颖绝伦的参悟力!
几乎是在刚看懂意思就领会了涵义,并感觉已经将其融会贯通,将其掌握,连身体都随之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就在最后一块石头的最后一个字参透时,那些石头顿时凭空消失,就连一缕烟雾也未留下。紧接着便有一些龟甲、兽骨从那些堆叠的书籍、骨堆、竹简堆、钟鼎堆里自行飞出来,垒在他的眼前。
它们像是有思维的活物似的,仿佛知晓何时该轮到自己被读。又仿佛是在这典藏楼里的暗中有谁在做安排似的,在给他安排什么时候该读什么内容。
那么,还有什么可操心劳虑的?
如此这般,给什么,看什么就是了!
……
此时于小木屋之中打坐的林苏青,全身皮肤通红,浑身冒着腾腾地热气,那热气在黑暗之中只有狗子看见了。
它是猛地感觉出了林苏青的变化,倏然睁开眼,瞧了瞧他,随即蹦下床榻,踱步到林苏青跟前,抬起小爪爪拍了拍他,没有反应。
“唔……怕是吃不成美味的烤鱼了。”
歪着脑袋呆看了一会儿,耷拉着耳朵在林苏青边上一趴,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的日子,本大人要极尽无聊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