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Y县棉纺厂原本是国有企业,几年前倒闭之后一直处在无人理会的状态下,所以这次拆除车间进行的很顺利,紧接着,就要拆除老旧的办公楼和整个厂区了。但谁都没想到,车间拆除第二天,棉纺厂的老员工们突然集体闹事,阻拦不允许对棉纺厂进行拆除。
因为早已经下岗的员工们担心,棉纺厂不在了,以后是否还能拿得到不多的生活补贴?
老员工闹事,无形中却帮助了温朔。
因为被拆除的车间和老旧的厂区、办公楼受到了保护,老员工们却并不阻止温朔带着人捡废品。
如此一来,温朔就有充足的时间,把那片废墟给刨了个底儿朝天,还顺便在破旧的厂房里到处转悠,顺走了很多能带走的、早已报废的机械零件、铁架子什么的。
短短三天时间,温朔赚得盆满钵满——跟他混的每个兄弟都分到了二百多块钱,温朔则拿到手六百七十多。
可惜,警方终于出手了。
厂区被警方封锁,在双方未达成协议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温朔气得跺脚,更是在嘴里咒骂棉纺厂的个别老员工,太不像话了,看到老子捡废品赚了,竟然到厂里往外搬东西,更过分的是,他们开着柴油三轮车,把大件的还能用的机械设备拆下来给偷偷运走了……也因此导致了警方介入,并迅速破案,将涉案人员全都抓起来,进一步审讯。而且,盗窃案件还牵连到了温朔,警方对他和几个小伙伴进行了传唤调查,最终确认,几个年轻小伙子只是在拆除的车间废墟中拾捡废品,并未实施偷窃。
可这件事之后,温朔的财路也断了。
厂里还有很多废品啊!
那天下午,眼睁睁看着警察拉上警戒条,早已生出把整个棉纺厂都给挖地三尺的温朔,欲哭无泪。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温朔看到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上面印着临关市电视台的字样。隔着窗户,能听到母亲正在家里面和人谈话的声音,有人影在客厅来回走动。
温朔有些诧异地往单元门里走去。
打开房门,温朔一进屋就懵了,只见客厅里架着摄像机,斜撑起一个古怪的大黑伞,各种粗细电线拉扯得到处都是,几个工作人员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沙发上,一位浓妆艳抹、烫着波浪长发颇为妖娆的年轻女性,穿着在寻常百姓看来就不能在大街上走的时尚裙装,正坐在沙发上,裹着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并拢微斜,右手拿着一个黑色大话筒,话筒指着李琴。
李琴脸上挂着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正在讲述着家里的经济状况,自己的工作,以及温朔这些年上学的生活经历。
“呦,咱们的状元郎回来了!”
一看到温朔,所有人都露出了激动兴奋的神情,那位负责采访的漂亮女记者更是起身快步走过来,伸出了右手:“温朔,温朔你好,我是临关市电视台新闻栏目的记者,快过来坐,今天我们是专程来采访你们的,听说你一直都在收捡废品勤工俭学,是吗?”
面对这般场合有些懵圈的温朔,和这位女记者握了握收之后,又抬手挠挠头,一边伸臂抬腿打量着自己的同时,也向别人展示了他不堪入目的形象,一边尴尬地说道:“是,我这,这不是刚回来嘛,今天挣得不多,唉。”
客厅里,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地看着温朔,正值暑期,这个白胖白胖的家伙,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穿着厚厚的校服长裤,上身穿着一件有破洞已经泛黄的白色短袖T恤,运动鞋上也有几个破洞,而且他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汗水浸湿又干后的痕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洗个澡去……”温朔终于回过味儿来,赶紧露出尴尬的讪笑,躲闪着镜头跑去卧室拿了干净衣服,飞快冲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