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温朔这番话,齐德昌和方青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因为刘茂和这类人渣的品行,从而对温朔的印象中降下的那几分,又升了起来。难得十八岁的年轻人,就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啊。
而方沁玉此刻,也有些愕然——温朔的神情、言语,简直与之前和她单独相谈时判若两人。
此刻的温朔,已然有了一副大师的风范和气度。
言谈不卑不亢,又不拖泥带水,话说得直白却丝毫不会引起人的反感。而且话语中隐隐透出了那么一丝强势的姿态。方沁玉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吃惊的同时,不免担忧起来——因为她了解齐德昌,这位伯伯性格极度强硬,而且遇强则愈强,温朔这样的表现,固然会让齐德昌更为高看一眼,却容易引起齐德昌强傲心性本能的反应,譬如,表现得更为强势和在一些问题上的不容置疑,不容谈判,又或者,在其它方面找回些强势的自尊。
方沁玉一直觉得,这是齐德昌最大的缺陷,私下也曾和父亲提及过。但方青对此一笑置之,也没说什么。
齐德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茶不好,沏茶也没什么门道讲究,连洗茶的程序都省了,就那么冲上开水泡了一会儿便倒入茶杯中……
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放下不想再碰的茶杯,齐德昌微笑道:“昨天我没有亲自来,所以你拒绝田木胜,和他发生冲突的责任,也在我。如果昨天我来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因为,刚才你也说了,你出于对沁玉的人情和信任,以及内心对我们的忌惮,才无奈接受了沁玉的邀请,而我,和你的师父是故交,才会找到东Y县仙人桥,然后打听到了你。我想,这层关系,能让你更加放心吧?”
“唔,确实是这样。”温朔点了点头,苦笑道:“坦率地说,我和韩克虎有师徒的情分,却没有师徒的名分。”
“嗯?”
方青、齐德昌、方沁玉都面露诧异。
这事儿听着古怪。
但也没办法求证了,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求证。
“温朔。”方青神情温和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往双女山矿区吧,具体详情路上谈。”
“现在?”
“是的,矿区每耽误一天,都会给我们公司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希望你能理解。”方青说道:“而且我们考虑,你的母亲应该并不知道你会玄学术法,你也不希望被她知道。所以,我们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登门拜访。现在你可以直接去农贸市场找到她,说要去一趟临关市,理由嘛,我建议你说,临关市德昌中学邀请你去做演讲。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你自己来定夺,怎么样?”
温朔稍作思忖后,点点头答应下来。
需要带的东西,只有那几张老韩头留下的符箓,一枚封存了阴邪之气的铜钱。至于其它起坛作法所需物事,得实地勘察之后,再根据情况选择性地做准备,还不用自己花钱。
青坪县在临关市西北,百分之八十都是山区,经济水平相对较低。只是近几年勘测到了以铁矿为主的金属矿藏,并逐步发展开采,县里的经济才有了迅速的提升。可由于发展时间短,还未积蓄到足够的实力,也来不及短时间内将公路修进山中,再者,地方官考虑到政绩和面子工程之类的问题,自然先是把县城修得像个样子,于是乎山里的道路,几乎全都是一些开采金属矿的大小企业凑钱简单修起来的。还因为涉及到很多盗采滥采之类普遍违法犯罪情况,再加上管理疏松,大家各自出于利益,搞得经济账一团乱麻。
谁都不肯吃亏,自然没什么像样的道路。
粗制滥造的道路本就质量不达标,又常年累月被各种大型货运车在严重超载的情况下碾来轧去,早已坑洼不平。
到了雨季,路况就愈发不堪入目。
所以直到中午时分,温朔才乘坐着路过青坪县时,在集团旗下的铁矿公司那里更换的越野车,颠簸着来到了双女山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