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今年二十六岁,他很喜欢现在的这份“职业”和生活。
平日里,他要么带着人去工地转悠,要么听指令去某处寻衅滋事,或者给老板看看夜总会的场子,被那些小-姐们一口一个“坚哥”地喊着,时而中意谁了,晚上就拉到家里折腾一宿。偶尔老大交代他做这类茬架、打人的事情,他都会一马当先,下手狠、胆子足、不怕事……即便是出了事,也有老板给处理解决,或者赔别人钱,或者多给他点儿钱。大多数情况下,再如何严重,无非是拘留几天,他也曾蹲过几个月的牢房,但无论是被拘留还是蹲牢房,在张坚以及他混迹的圈子里的人看来,都是值得骄傲的资历。
所以张坚如今,有资格品尝到了做老大的滋味儿。
这两年,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他,也有了“经理”的身份,随身还携带着名片,在京城买了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每每回到老家,一身名牌出手阔绰,在亲朋邻居间倍儿有面子。
但钱,总是不够花的。
有了一定实力的张坚,现如今也会经常接私活儿干,老板对此从来不闻不问。
干这行,本来就很自由嘛。
一双拳头打天下,全凭蛮横赚钱花!
这次,张坚接了个“朋友”委托的私活儿,教训一个叫林波的人,既然是“朋友”,就得讲义气,自然不会要什么劳务费。但“朋友”是懂规矩的人,给张坚提供了收拾林波的充足“理由”,希望他不必把林波打多狠,而是要进行一段长时间的骚-扰、恐吓,说白了,就是要活活得折磨林波,至于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朋友”不管。已然混出了些许名堂的张坚知道,“朋友”送了他丰厚的油水——因为有了“理由”,就可以敲诈林波。
敲诈得来的利益,当然归林波所有。
那位“朋友”不缺钱,纯粹就是为了泄愤,为了……杀鸡儆猴。
这,是件很简单的肥活儿。
至少在张坚看来,不难——中关村飞速发展的这几年,张坚欺负过太多类似于林波这样的白领人士了,他们都有着相当高的学历、文化基础,掌握着专业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所以可以轻松拿着极高的薪水,每天西装革履,年纪轻轻就可以成为一个公司里的部门经理甚至坐上更高的位置,可谓相当风光。
不过,这些光鲜亮丽令人羡慕的高薪人士、杰出青年,遭遇张坚的欺负时,多半都会可怜巴巴委曲求全。
每每也让张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甚至有些上瘾。
这一切,只源于潜藏在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自卑、嫉妒而生出的变态心理。
今天,就在刚才,他再次爽了一把,还不够……
林波恐惧和无奈的绝望神情,那个胖子老板惊恐万状腆着脸赔笑恳求的卑微,让张坚扭曲的虚荣心极度膨胀,自己就是这么强大,有再高的学历,有再多的文化知识,管个屁用?都经不住老子狠辣的心和强横的一双拳头!
揽着林波走出网吧时,张坚习惯性地抬手摸了下耳后的蝎子纹身——这是他的骄傲,是他在道上的响亮名号:
蝎子!
他把林**下台阶,看着林波踉踉跄跄差点儿摔倒,两个手下小弟疾步追过去揪住了林波,防止他逃跑。
张坚不慌不忙地下台阶,心里还琢磨着,没想到这个网吧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以后可以经常随便找点儿什么理由,从这个老实巴交的怂包胖子老板手里,讹点儿零花钱。
呼……
耳后突然生风!
街头殴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张坚,纯粹是下意识地弯腰缩脖子,扭头回望,同时抬起了臂膀格挡。
他看到了一个木凳劈空砸了下来。
他看到了那个之前满脸恐惧害怕讨好乞怜的胖子,骤然间变得阴冷狠毒的神情。
砰!
木凳狠狠地砸在了张坚的胳膊上,而且因为他本能抬臂的动作终究迟缓了些,而木凳来袭之势又太快,所以砸到了他胳膊的同时,也砸在了头上、肩膀上。
张坚当即被砸得从台阶上踉跄冲下去,随即完美地上演了一出恶狗扑屎的动作戏码。
噗通!
鼻子脸与坚硬的硬化路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半年多时间,身高已经从一米七七长到了一米八的大胖子,手里拎着一砸之后快要散了架的木凳,大步追下台阶,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双臂撑地挣扎着要起身的张坚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