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也红了眼,哪儿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爆炸啊,和炸药似的,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而在这混乱之中,柳泽惠却忽然看见,九州物理院的那些少年竟然全部半蹲在地上,不动如山。
看都不看那爆炸一眼,似乎那锅炉根本没有发生爆炸一样。
没有一个少年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色,是那样的沉稳,是那样的淡定。
这混乱之中,只听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喊话传出来:
“98!”
“矫正,压力98.5.”
“10号锅炉压力98.5到达临界点。”
“依然是活塞从汽缸中被喷出来而发生爆炸。”
“锅炉完好无损。”
“……”
当蒸汽喷出来片刻后,又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少年拿着铲,一铲一铲的将沙子铺了过去灭火。
片刻后,火焰熄灭了,蒸汽也不再往外流露了。
门外惊魂未定的百姓们兴奋的议论着,再次围拢了过来,兴奋的探讨着刚才的又一次爆炸。
柳泽惠爬起来,看着忙碌的儿子专心致志的围绕锅炉走动,不断的记录数据,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方汉显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被喷射出去的活塞:“这次的活塞喷射出去二十米远。不具备杀伤力。”
李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数据,说:“这说明锅炉内蒸汽的积蓄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没有瞬间膨胀的一瞬间冲击力。好了,聚一下,计算平均值。”
“十种不同材质的锅炉,发生蒸汽泄漏的临界点,平均值都在89。最高的是98.5,最低的是80。每一次泄漏爆炸,都是从汽缸喷出。这说明缸体结构,与材质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无论是铁,还是钢,还是混合金属,蒸汽都是会从汽缸口泄漏。
那说明,在可控的蒸汽范围内。蒸汽的膨胀力,不足以撑破完全密封的锅炉。不足以造成锅炉爆炸,只会出现汽缸开裂、活塞喷出、蒸汽泄漏等。”
“……”
柳泽惠看着这群少年立即围坐在桌子前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讨论,心中叹口气,想对那个坐在角落里不断沉思的儿子说声注意安全。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主位那个叫李真的少年带领下,变得极其专注,却终究没有忍心开口去打扰。
犹豫了半晌,柳泽惠对那个方向喏喏一声:“惊鸿,那我走啦。”
柳惊鸿转过身,随意的对柳泽惠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继续说:“压力表是极其重要的。这是一个开创性的产物,我们要将它利用好了。那么平均值已经出来了,进行统计吧,蒸汽机到底在多少压力下开始排泄比较科学?”
柳泽惠看着儿子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莫名的骄傲。
长大了。
“唉,走吧。”
走出了九州物理院门口,周围的百姓立即将柳泽惠团团围住,每一个都惊喜的问道:“您是那柳科学家的父亲啊?”
柳泽惠呐呐一声:“啊。”
“哎呀,您是怎么教出这么出色的儿子的?”
“你能不能传授一点教育经验啊。能进这九州物理院的都是人中龙凤吧?连复兴大学都看不上眼的那种人中龙凤,您是怎么把他教育出来的啊?太有出息了。”
“失敬失敬,我还以为兄弟是隔壁村儿的呢,感情您是柳科学家的父亲。”
“大兄弟,能不能给说一下,我想让我儿子也进这里边去打打杂,学习一下,沾染沾染这里边的科学气氛。我儿子今年高中也毕业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
柳泽惠站在九州物理院的门口,呐呐的看着周围一圈充满期待看着自己的脸,又回头看看这简陋的活动板房,还有院落里围成圈激烈讨论的少年们。莫名的,心头有些发酸。
曾几何时,别人见到柳惊鸿,都只会说:“你是崂山县县守的儿子吧?”
今日,却被别人问起:“你是柳惊鸿的父亲吧?”
师爷站在一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的,替柳泽惠感到欣慰。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才呆了几天,就备受附近人的尊重。远比自己受到同样的尊重,更感到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