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仇长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为朝廷大臣,到时候大不了一死报之吧。”
这般过来几天,消息就陆续传了过来:“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西及平则门南,长三四里,周围二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
“两万多居民非死即伤,断臂者、折足者、破头者无数,尸骸遍地,秽气熏天,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一时间人畜、树木、砖石突然腾空而起,不知去向。爆炸力之大,乃至炸飞的“大木远落密云”,石驸马大街上有一五千斤重的大石狮被掷出顺成门外,其后,“木、石、人复自天雨而下,屋以千数,人以百数”,衣物、银钱、器皿更是飘至昌平的阅武场中或散落到西山上或东北郊去了。
灾后,“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而且“死者皆裸”。这般许多荒谬的事情,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朝廷的邸报之中,傅说即使当日亲眼去外面看了许多情况也是有些膛目结舌了。
“皇上没有什么事情吧?”傅说问。傅天仇这几日原本乌黑的头发胡子都有些花白了,看来是打击太大,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几岁一般:“皇上没事,就是许多正在紫禁城内施工的匠师们,从高大脚手架上被震了下来,2000人跌成肉饼。御史何迁枢、潘云翼在乾清宫被震死!”
他有些话都没说当时皇上正在乾清宫里早膳,慌忙跑去交泰殿躲避,侍奉皇帝进早膳的太监先后皆被飞崩的瓦石砸死。只剩下皇上一人奔入交泰殿,躲在房角大桌子下面。只是这些事情是要为尊者讳,却是不能说出去的。
傅说心里有些丧气,朝廷混乱如此。怕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完蛋,自己的叔父又是这般愚忠,到时候怕是会殉国而亡了。
“说儿,现在朝廷上下大乱。你想去为亲民官造福百姓是好的,只是……张老相公也与我一般想法!”
傅说有些愕然,却听傅天仇苦笑:“这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出仕。以后新的朝廷你尽可以效忠,名节不污。要是你在本朝出仕,在给新朝为官,却就成了贰臣了!”
傅说十分愕然,抬头见傅天仇苦笑:“我受朝廷大恩,忝为二品大员。却是只有以死来报答吾皇了!你还年轻,也没受过朝廷恩惠,傅家还要靠你来光耀门楣,却是不能草率了。”
傅说很想告诉他,自己志不在为官。只是这般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也跟着苦笑。也没有劝傅天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大广朝廷虽然根基动摇,却不是十年八年之间就能垮台的!
当夜傅说心乱如麻,破天荒的没有去做功课。一夜辗转,噩梦连连,便连识海之中的心灯都忽明忽暗,摇曳不定。这却是天人交战,不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