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颖,不得无礼。”战王沉声道。
拓跋思颖回过头去,眼中泪光点点,“爹爹,娘亲就要被他们给害了啊,若是咱们不护着她,她今天就要被这些人害死了。”虽然她在出生之后一直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在几天前才见过娘亲几次面,也许是因为母女间自然地牵绊,她对娘亲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有的只是满满的依恋,娘亲也待她分外疼宠,起初娘亲看到她的时候抱着她哭的很伤心,后来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送给她,现在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带走受刑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楚祁瑛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紫涨了面皮,“这,这怎么可能,王妃自小生长在楚京,怎么会认识这战王爷!”
林曦月忽然想起这勤王妃的闺名似乎叫颖墨,思颖,思颖,就凭小郡主的这个名字,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战王叹了口气,离开座位拱手道:“小王不敢欺瞒陛下,思颖的确是我与颖儿的女儿。”看着颖儿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认罪承担了一切,他心中不是不痛,他可以舍命护着颖儿,可是他身后还有这次北境和谈的使命,还有北境使团众人的性命,这让始终心系家国的战王选择了隐忍,没想到思颖会这么勇敢的跳出去护着她的母亲,他们的女儿,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强啊,拓跋恒苦笑。
楚景麟脸色沉郁,皇家嫡长媳出了这等丑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破,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众大臣看到了皇帝家出了这种事,一个个低着头盯着桌面,只恨不得自己今天称病不在场,还好法不责众,陛下也不能将他们全部灭口了。楚祁瑛坐在一旁早就放弃了辩解,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来打击不小。
“吴氏自小在京中长大,又是怎么与战王相识的?”楚景麟问。
拓跋恒看了一眼身旁相拥而泣的妻女,心中怆然,今日之事要如何了解,就连他心中都没有把握。拓跋恒依言将自己与吴颖墨相识的经过讲了出来,他说的很简单,整个经过复原出来大概是这样的:十二年前吴颖墨刚满十五岁,拓跋恒当时是先王的五皇子,年近十八岁,血气方刚,当时的他志不在庙堂,而是在江湖游历,到了楚京附近却遇到了一群匪徒,他一个人杀出重围却受了伤,最后在傍晚时分失血过多倒在一处寺庙后门。说来也是天赐的缘分,吴颖墨这一日带着丫头到南山寺上香,午后准备回程之时天降大雨,南山寺专门有为女客准备的院子,天阴大雨山路湿滑,吴颖墨让家人回去传信,自己则留宿在南山寺中。傍晚时分瓢泼大雨渐渐转小,吴颖墨看着山中雨后的翠绿,就撑着伞出门赏景,这就遇到了倒在那浑身湿透的拓跋恒。丫头上前探看,回报说人晕过去了,吴颖墨就换了寺庙里的僧人将他抬入庙中,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多时就给拓跋恒换上了干燥的衣服,伤口也处理过了。
吴颖墨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昏迷中的男子牵住了袖口,看着那张坚毅的面孔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不忍离开,夜里,拓跋恒发烧,吴颖墨又是喂汤药又是拧毛巾忙碌了一宿,她也是大家闺秀,就算是为家中长辈侍疾也不会让她如此劳碌,可是这一夜她心里却是踏实的,没有任何的不满。
清晨,窗外鸟鸣阵阵,天已经彻底放晴,拓跋恒睁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温柔清亮的水眸。看他醒了,女子微微一怔,红了脸说:“公子终于醒了。”从此以后两个人都坠入情海,再也不愿醒来。拓跋恒流连在楚京,他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租下一处院子,隐姓埋名与吴颖墨频频幽会,那段日子是吴颖墨记忆中最甜蜜幸福的少女时光。可是她也明白,拓跋恒不能在大楚境内久留,终于有一次,两人情不自禁尝了禁果,拓跋恒拿出一块上面刻着兽首的铜牌说:“这个你拿着,从此以后吴颖墨就是我拓跋恒的妻子了。”
吴颖墨收了铜牌心中感动,拓跋恒揽着她说:“跟我走好不好,颖儿,跟我走吧。”这句话让吴颖墨心中一冷,热情冷却下来之后,她明白她的答案只能是否定。吴颖墨并没有告诉拓跋恒,早在先皇后在的时候,皇帝就已经给她和皇长子楚祁瑛赐婚,如今是先皇后孝期,所以才推迟了婚期,她若是跟着拓跋恒走,那么吴氏满门就没命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吴颖墨心中其实一直在矛盾着,就像品尝那甘美的鸩酒,明知道不该喝下去,却总忍不住一次次端起酒杯。
之后北境王病逝,国内出现短暂的混乱,这让拓跋恒不得不先回国去,“颖儿,等我。”临别前他拥着她一遍遍说。吴颖墨不断地答应着他,可是心中明白,此去一别,只能是永别了,就算再见,她也只是别人的妻了。后来他在北境,稳定下来已经是一年之后,获封战王只收到了吴颖墨另嫁他人的消息。同时还有吴颖墨之父的密信,让他去泸州吴家祖宅接走他的女儿。那之前吴颖墨为了保护自己腹中的骨肉,暗中将自己的腹部束紧,再穿上较宽松的衣物,等到遮掩不住被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流产了。吴老爷大惊大怒之下,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以送吴颖墨回泸州祖宅为祖母守孝为由,将她秘密送回泸州待产,只等生下孩子出了月之后再接回京中待嫁。
在吴家祖宅,当时的吴尚书对他说:“颖墨已经入了皇家,若是你真心为她好,就懂得应该隐瞒这个秘密,你和她过去的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可是思颖这个状况……如何躲得过宫廷的验身。”拓跋恒艰难地反驳。
“这个老夫自有办法,你走吧。”
拓跋恒带走了女儿,取名思颖,又为爱女争取到了郡主的封号,无限宠爱,似乎要把对那个女子的亏欠全部放在他们的女儿身上。战王府这些年也只有两位侧妃,并没有立正室,人人都说战王爷不好女色,谁又能知道他心中月光已暗,他想要的女人此生都不会陪在他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