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堂摇头道:“那妖可不是甚么善类,灵力强的很,怕有个千八百年的修行,梅姑娘日日行夜路,可得当心。”
我道:“谢李公子,这阵子烟雨阁平静的很,难得的太平,不过倒有个奇事,是个好事,可以说与你听,上次救了你的罗七哥哥,本是一贫如洗,现下祖先托梦,竟真真一如梦中祖宗所示,挖出了祖产,现下变成有钱人啦!这便是人们说的祖宗有灵了,大概九泉之下,也看不过后代吃苦罢!”
李绮堂皱眉道:“甚么?竟有这等事?”
我笑道:“怎么样?连李公子也未曾听过这种奇事罢!”
李绮堂摇摇头:“凡是阴司之人向阳世托梦,必有城隍记录,不瞒姑娘说,我打鬼市之后,一直协助阴司与阳世之通,可是,并无罗氏记录。”
我一愣:“甚么?记录繁琐,李公子会不会记错?”
话一出口,我想起来李绮堂是有名的被称甚么过目不忘的神童。
果然,李绮堂摇摇头:“在下断不会记错。”
可是,如果仅仅是罗七自己普普通通异想天开的一个梦而已,怎生会真的挖出金子呢?
李绮堂道:“要么,是赶巧了真有祖产给他挖出来,要么,便是异物托梦。”
异物,莫非是妖?但是妖为什么要送罗七金子呢?瞧他可怜?
我望着李绮堂,着实想不通。
李绮堂道:“若自己做梦真挖出祖产的可能微乎其微,几可忽略不计,妖物托梦倒是有几分可能,但也蹊跷的很,再或者,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埋下假托是梦里所示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金子是我亲眼目睹挖出来,且黄灿灿货真价实,难不成是罗七自己埋下金子,骗我说祖宗所示,好教我作证,实际上这金子来路不明?
可是不论怎么想,都不敢相信那老实巴交爱脸红的罗七会是那种人,再说那批金子并不是小数,寻常百姓人家根本不会有,就算要偷要抢都只能去官府银库,瞧罗七那样子,断不会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再者说哪里失了这么一大笔金子,怎么都会吵嚷的人尽皆知,不会像现在风平浪静。
照这么想来,只有可能是妖物作祟了。
妖物不害人,反而给人金子,世上真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么。
李绮堂接着问:“这个罗七家中可有甚么异状?”
我摇摇头:“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儿,种了很多菜……”
李绮堂点点头:“是么……那罗七家只有他自己独居罢?”
我道:“罗七哥哥父母双亡也没有亲戚,是一个人过活……”
说到这里,我脑子里闪出那只给罗七救下的猫来。忙道:“罗七家养了一只野猫来着!”
李绮堂奇道:“野猫?那倒也没有甚么,起码并不是伤了我的那妖怪,猫就算修成妖,亦没有那妖怪那么利的爪子。”
猫没有问题,那罗七的金子到底是谁给的呢?
李绮堂道:“事情不对劲,在下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若同去那罗七家瞧瞧,在下尚未多谢那位救命恩人。”
我忙点头,便带李绮堂去罗七家了。
此番罗七发了财,在烟雨阁可再也无人打趣与他,反而个个换上仰慕之色,罗七可算出人头地,赏钱给的十分大方,更让那丫鬟们向往不已,只遗憾自己未曾在他未发家前跟了他。
听说琉璃姑娘自也是竭尽全力,好生伺候,温言软语诉相思,罗七美梦成真,这几日当真打算要赎了琉璃姑娘出来,风光成亲,教烟雨阁一众
姐儿好不羡慕,都言说得以做正房,真真是当姐儿的最好归宿。
姐儿们自是好言祝福,个个都来道句吉利话,惟瓣儿不去,还咬着牙大骂罗七薄情寡义,不从一而终,若不是托了她的福气,一个卖菜的怎生会发了家?现下反而便宜琉璃姑娘那狐狸精,真真老天无眼,连连赌咒要让雷公劈了他们俩。
眼瞧着罗七发了横财,早有些嘴碎的人便撇嘴嘲笑道:“穷小子发了财也还是穷酸样,好人家的姑娘不娶,非要赎个婊子,瞅着罢!以后山不转水转,等着受罪去!”
还有人开始跟罗七攀亲戚论交情,整日里变着法的教罗七出钱玩乐。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早先怕罗七借钱,一直躲得远远的,现下也来了投奔,罗七一向脸皮薄耳根软,不得不好生招待,更有甚者只道罗七吃花不尽,竟拖家带口住下了。
待我们到了罗七家,只见一群亲戚竟愤而对罗七道:“不怕你生气,听说你要赎个姐儿出来成亲,不过那姐儿堂子出身,不会持家过日子的,你爱她几分颜色,若是真娶回家来,我们也不好说甚么,他日难免不要你为了钱财,与我们断了关系,到时候她独个儿掌握了这许多罗家钱财,你还有几分说话的底气?再者说,那个姐儿不是花钱如流水惯了的,给你败光家财,瞧你哭都找不到地方!现下偌大的产业,交与一个四体不分五谷不勤的姐儿,罗家颜面亦无光,不若听我们的,娶个清白姑娘,以你这人才,咱罗家又是出名的清白家世,甚么好姑娘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