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点点头,环顾一下,苦笑道:“这也是个老地方吧?老头子坐古玩店,自己也算一个古董了,倒还相称。”
我倒了茶来,寒暄道:“大爷体格这么好,太谦虚了,敢问老爷子高寿啊?”
大爷伸出一只长满寿斑的手:“九十五啦!”
我大吃一惊:“看不出来呐,大爷保养的可够好的。有什么养生秘诀吧?”
大爷摇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可不是经得起折腾的了,眼看活不了几年,偏偏又赶上这么个怪事情……”
我忙问:“大爷是被谁介绍来的吧?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怪事情?我们这一定尽力给解决!”
大爷叹口气,边缘微微有些浑浊的双眼眨了眨,像是有些为难似得,说:“小姑娘,你相不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这种事?”
我第一个反应是,别是这个大爷被什么保养品骗了吧!便说:“大爷,除了神仙,大概凡人没有这种能耐。”
“哎……”大爷叹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掐丝珐琅怀表递给我,那表十分古老,里面镶着一张旧照片,像是民国的老东西。
我拿起了细细看,照片上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都非常俊秀,穿着满洲领的长袍,头碰头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友爱。其中一个少年,依稀是这个老爷子的模样。
我忙说:“老爷子,这是您小时候?”
“是啊!”老爷子耳聪目明,毫无老年人的昏聩:“这张照片,是1936年在上海拍的。当时老头子才十七岁,家父做西洋贸易,学西洋礼仪,这便是给我的成人礼。”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定做掐丝珐琅怀表,能拍照片,能送成人礼,必定也是一方巨贾。
我忙指着另一个少年问:“大爷,这位是您的兄弟吗?”
“不,”大爷摇摇头:“他是我的朋友,叫宋天酬。这次我想委托你们帮忙的事情,就跟他有关。”
这个宋天酬要是还健在,也是这样一位老爷爷了,不知这大爷有什么事。
我便笑着说:“那我就洗耳恭听啦!”
大爷点点头,眯缝着眼睛出神的望着外面的合欢树,娓娓道来:“我还没自报家门,我叫罗奕铭,也是土生土长的玉宁人,家里是做买卖的,我记得很清楚,1936年玉宁这边买卖不好做,我们举家搬迁到上海,继续做外贸,倒腾丝绸瓷器,也算得上上流社会的一员,当时我初到上海,没有别的朋友,只有跑腿儿的宋天酬跟我年龄相仿,能一起踢跳。他那个人,虽然是个孤儿,倒是古道热肠,天生侠义,说起来,还是我被街上几个地痞当成肥羊围起来敲竹杠,他突然多管闲事,才认识的。”
“原来是旧时玩伴。”我点点头:“好像上海滩的情节呢!”
大爷苦笑一下,接着说:“上海滩?陈年旧事,倒成了街谈巷议的热闻了。”
我接着问:“这个宋天酬老大爷,现在还健在吗?”
“老大爷……”罗大爷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跟我这样的老头儿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