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的边缘是世界的【界】,因为在这里,他看见了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繁华多彩,而另一个世界单调枯燥。但在那繁华多彩的世界里,有人会觉得单调枯燥。在单调枯燥的世界里,也有人会觉得繁华多彩。他就是那“有人”之一。所以他背对着暮城,向着夕阳余晖的方向前进。
暮城的边缘有一座大山,但这不是所谓的景点,所以人烟稀少,或者可以直接说是绝无人迹。不过,这个地方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
可惜的是,爬山只有一种姿态,那就是低着头,弓着背。这种姿态是他不喜欢的,可笑的是他最后依旧要低着头,弓着背爬山。面对这世界天然的规则,人要活着,便要屈服。有时,即使极度不喜欢,甚至厌恶到极致,我们也不得不接受,还要跪着表示恭敬顺从。
哈哈···可笑!
太阳已经落山,晚霞也渐渐地退去了。这一天就要终结,可瑟瑟的秋风还在黄昏之中流浪着,找不到归途。
你看!它在彷徨无助,转起枯叶,原地打转。
你听!它在低低鸣泣,“呜啦···呜啦···”。
到了半山腰,他抬起了头,直起了腰。他看到的是漫山枫叶···大山上的枫叶是火红色的,但那不是晚霞的给予而是它本身的燃烧。也许,在最后的岁月里,它们不愿意一昧地等待枯寂凋落,于是拼尽了一切燃烧起来,让生命的色彩再次回归大山。
当一切燃到了尽头,枫叶依旧保持着火一般的颜色,一生便也了无遗憾了。
不久便上了山,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棵盘根错节的枯藤树。“呱···呱···”几只乌鸦在他的头顶盘旋,不久便坠入了远处秋色浓郁的树林。看着眼前的情景,他若有所感,从书包里拿出了笔和本子写到:最后一片叶子飘落,这个世界便已被雪埋葬了。而现在却还是秋天,有满山的叶子没有落下。于是,应该有一匹瘦马路过这枯藤树,还应该有一断肠人······
想了想,他觉得意犹未尽,用笔杆点点眉心,又写到:谁又在秋风中拉起了一抹抹扭曲了的黄昏,形成了岁月的皱纹。黄昏,很荒凉啊···昏鸦将远处的树林当成了归宿,于是即使是远飞,也有归途。
黄昏尽了,夜也近了。
不知不觉微笑了的他却依旧向大山行进着,步伐很静,没有打扰这静谧的大山。也许对于他而言,白天与黑衣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一个能够看清些,另一个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但又可能恰好相反···他并不怕看不见,因为漫长而无尽头的夜空总会亮起一两颗星星。这样,即使极其微弱的光芒,却也足够照亮他的视野。在黑暗之中越久,人对光明的需求就越少了。
在这时,微弱的星光让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土包,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座荒坟。而那坟头上还坐着一名光着脚丫的少女···
鬼吗?
光着脚丫的少女身着白色t恤,下身穿着六分发白的牛仔裤,看起来都已经有些陈旧了。他看见她低着头,在坟头上摇晃着两只雪白的小脚丫,似乎有些无聊。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继动笔在本子上写到:大山的深处不是桃源仙境,而只有一座荒凉的坟墓。这荒凉的坟墓究竟埋葬了谁的过往?坟头光着脚丫的少女又是谁?是否在等待着谁的来临?还有那摇动的小脚丫,是雪白还是苍白?
写完后,他收起本子和笔,然后一步步向坟头光着脚丫的少女走去。走近了,他突然感觉到阵阵阴寒,鸡皮疙瘩密密麻麻暴起了。但他拉紧了自己的衣服,依旧向光着脚丫的少女走去···
终于,他站到了光着脚丫的少女的面前,以一种颇为萧瑟的姿态。光着脚丫的少女却没有理会他,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摇晃着的小脚丫。
而他却等不及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你是女鬼吗?很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