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诚虽然闭着眼,但两人的对话声还是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他不知道靳寓廷这会怎样了,也不敢睁眼去看。
画面中,修司旻坐了回去,“好了,赶紧画。”
“不要把你画好看点嘛。”
“你这是漫画,还不知道出来时什么样子。”
顾津津扬了扬手里的笔,“不相信我啊。”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裹着一条被子,几乎是赤诚相见。在靳寓廷看来,顾津津的那个吊带穿与不穿也差不多了。可这不就是夫妻间该有的状态吗?以最舒服的姿势在床上打打闹闹,说着情话,做着想做就能做的事。
靳寓廷手掌抵着前额,几乎要看不下去,可目光还是定在屏幕上不曾挪开。
服务员尽量将上菜的动作放慢,这也是潘榭扬吩咐的。
谁也没见过修司旻私底下是什么样子,原来,人都会有温柔的一面,即便平日里面目多么不易近人,可面对家里人时,全部的心房都会卸下。
“对了,靳寓廷今天去办公室找我了。”顾津津冷不丁出声。
修司旻没有多么大的反应。“他知道那篇漫画是你画的了?”
“是,不过就是设定跟他有些相似罢了,大惊小怪。”顾津津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修司旻抬起双腿,她就势将手臂压在他膝盖上,继续作画,“我跟他说,我跟你结婚了。”
修司旻目光轻落到顾津津的小脸上。“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给他发个请柬。”
孔诚听到这,忍不住睁开眼看向靳寓廷的侧脸,他面色晦暗,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说不明的哀戚之中,好像那个世界里面只有他,谁都进不去。而且只有悲伤能靠近他,所有好的东西到了他身边,都被吞噬掉了,他这会孤零零的样子让人看着实在是难受。
“好。”屏幕那头,顾津津爽快答应了。“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
“对了,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顾津津跟修司旻之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她手里动作未停,“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吧,等作者群稳定了之后。”
“可以。”
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您好,您的菜齐了。”
“谢谢,”修司旻倾过身,从床头柜上拿了钱包,随手抽出几张大钞,“这是给你的。”
他这个动作,也让顾津津动了动,她娇嗔出声,“哎呀,都画歪了。”
服务员快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小费,“谢谢。”
修司旻用手里的钱包朝着顾津津的脑袋轻敲下,“不就是一会会时间,急什么。”
“我不是怕你饿嘛。”
修司旻嘴角轻扯开。“我做你模特,实在饿得不行,我可以先吃你。”
顾津津抬手就要打他,修司旻忙乖乖地靠坐回去。“好了,画吧,记得身材也要画好看。”
服务员推着餐车慢慢往外走,镜头一转,就只能看到墙壁了,车子被推出房间后,服务员将门带上。
潘榭扬这会才敢睁眼,但还不敢说话,他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画面里的两人说结婚的时候要给靳寓廷发请帖。他小心地看了眼靳寓廷的神色,越发确定现在还是不说话的好。
靳寓廷在那里坐了许久,半晌后,才站起身。
潘榭扬赶忙跟着站起来,靳寓廷没有再交代什么,一语不发就离开了。
孔诚跟在身后,两人上了车后,也没说目的地,孔诚示意司机将车开回西楼。
狭仄的空间内,没有一点声音,谁都没有要打破僵局的意思。
孔诚应该松口气的,靳寓廷还算理智尚存,他方才要是问潘榭扬拿了门卡后冲进房间去,事情才算真的闹僵了。
“孔诚。”
“在。”
“那家店的服务员,还没找到吗?”
孔诚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是,店里的人说她是辞职了,辞职报告是提前一个月就打好的,那会靳太太还没出事。”
顾津津找了那名服务员没多久后,她就从那家店离开了,她的同事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只说她的男友好像在另一个城市,辞了职可能就是去找他的。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
鼎铭酒店内,顾津津一听到房间门关上,手里的动作就收住了。
她放下绘画板,掀开被子起身,她下身穿了条长裤,修司旻跟着起身,同样也是穿着裤子,他拿起边上的浴袍披上。
“赶紧吃吧,要不你的饭菜就要凉了。”
男人上前几步,在沙发上坐定下来,“一起吃点?”
“真吃饱了,我可不想变胖子。”
修司旻拿了筷子,没有多说,顾津津坐到他对面,“文文傍晚还跟我打了电话,她挺好的,放心,有五哥他们盯着,不会出事的。”
修司旻轻抬下眼帘,“这丫头,现在有事没事都找你,今天还没给我打过电话。”
“跟我打不是一样吗?要有事,我就告诉你了。”
“不行,一会吃完饭我还是要给她去个电话。”
顾津津忍俊不禁,“她又要说你什么事都管着。”
“她在你面前这样说我了?”
顾津津忙装着去捂住嘴巴。“我可没说。”
修司旻一口饭菜送到嘴里,咀嚼片刻后这才说道。“这丫头是我的命,我当然什么都要管。”
“我知道。”顾津津轻应声,“放心,文文很乖,也知道你不容易,她不会惹事的。”
修司旻眼角勾起欣慰的笑,“是,她从小就听话。”
靳寓廷回到卧室后,将领子处的几颗扣子硬生生扯开,他躺到大床上,目光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他侧过身,仿佛看到顾津津的影子在窗台前动来动去。
她跟修司旻的那种亲昵,他太熟悉了,他们之间曾经也是那样的,只是最初开始的时候,顾津津就像是一只长满了针的刺猬。为什么她跟修司旻才认识不久,就能相处成这样?
他之前提过几次要跟她去领证,她不是拒绝就是推脱,就算她不想草率好了,那她跟修司旻这闪婚又算什么?
儿戏吗?这道坎,靳寓廷觉得他是过不去了。
他目光看向床尾处,好像看到了顾津津拖着皮箱的身影,她一边哭一边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再艰难地拉上拉链。她当初从这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留恋过?又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心里是不想走的?
东楼。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商麒在家足足待了好几天都没有出门,她的脸都丢尽了。
看顾津津的样子,好像是得势了,要不然的话,那么贵的礼服不会说买就买。
她漫不经心剥着手里的山竹,一次性手套上浸透了红色的汁水,秦芝双和商太太坐在沙发上说着话。
“那个顾津津的事,老九回来说过吗?”
秦芝双拿起水杯放到商太太跟前,“津津怎么了?”
“她又跟别人好上了。”
秦芝双眼帘轻抬,潭底露出不相信,“这才多少时间啊,津津不会的。”
“都有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地出入酒店了,千真万确,假不了。”
“是吗。”秦芝双呢喃声。
“当然是真的了,这姑娘倒是挺拎得清,刚离开靳家就找了人。”
秦芝双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茶杯看,商太太趁机说道。“我看,寓廷也要抓紧了。”
“抓紧什么?”秦芝双笑了笑。“孩子自有孩子的主张,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寓廷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商陆身体不好,近几年我也不指望她再次怀孕的事。亲家,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挺愧疚的,老大这边既然指望不上,你就多在西楼那头下功夫吧。”
秦芝双听了,忙劝慰她几句,“你千万别这么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商陆会好的,至于抱孙子的事,慢慢来,急也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