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门再度被人打开,医生和护士都在往外走。
宋宇宁拉住其中一人。“怎……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们确实尽力了。”
“不可能!”她也觉得难以置信,宋宇宁往后退了步,医生冲着跟前的几人说道。“里头的家属不肯接受现实,也不让我们靠近,你们想想办法……”
靳寓廷听到这话,起身走了过去,他准备进抢救室内,宋宇宁见状,先一步拦在他跟前。“站住。”
靳寓廷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做什么?”
“修先生都走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吗?津津是修太太,所以她待在这,但是你呢?你是以怎样的立场……”
靳寓廷挥手将她推开,“怎么,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抬起脚步往里走,宋宇宁面上都是悲伤,她伸手想要拉住靳寓廷,但却被孔诚拦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那些人纷纷逼上前,一双双眼睛都狠狠盯着孔诚和靳寓廷,孔诚就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去,无一遗漏,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宋宇宁脸上。
“你们修太太这会不会想见到你们的。”
宋宇宁站到他跟前,压低了嗓音问道。“那靳寓廷呢?他就这样公然进去了,难道你们就不考虑考虑,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会给津津带来多少麻烦?”
“都这个时候了,你考虑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有人还想上前,但是到了孔诚面前后,都站定了脚步,没再继续。
靳寓廷进去时,一眼看到顾津津趴在手术台的边缘处,双腿因无力而瘫软下去,只是膝盖并未跪到地上,嘶哑的哭声传到靳寓廷的耳朵里,他站在手术台的边上,看了眼上面的男人。
修司旻已经走了,靳寓廷并未觉得吃惊,他一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上前两步,伸手握着顾津津的肩膀。“津津。”
顾津津的眼泪将床单润湿了一大片,她张着嘴说道。“不要管我。”
“人死不能复生。”
她两腿蹬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有那么一点力气让自己站起来,“你再帮我联系下医院好不好?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那些人不会是拿了修辅成的钱吧?”
靳寓廷望了眼她的侧脸,轻叹口气。“津津,有些事你不能接受,也要学着去接受。人都没了,你带着他跑来跑去又有什么用?徒增伤感罢了。”
“可他没死!”顾津津扬高了音调,“他是要回家的,他这会应该在家了,为什么会这样?”
顾津津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他明明被救上来了……”
“你冷静点。”
“为什么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呢?不该是这样的,真的,”顾津津双手掩面,“他怎么会死呢?我不信。”
鼻翼间还充斥着血腥味,躺在手术台上的修司旻唇色灰白,靳寓廷别开了视线,看到顾津津抬起手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为什么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和他说起那些话,我应该相信他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靳寓廷的太阳穴处紧绷着,眼见顾津津伸手又要打她的脸,他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如果不说那些话,他今晚是不会走的,他要是不连夜往回赶,也就不会出事。”顾津津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不好。”
“不,这不能怪你。”
“那还能怪谁?我才是罪魁祸首。”
靳寓廷嘴巴动了动,终究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顾津津觉得只有用力地抽打自己,才能让她不那么愧疚。
靳寓廷劝不住她,也差点拉不住她,他只能从背后用力将顾津津抱在怀里。
“别这样。”
顾津津身子瘫软着再度往下坐,“这肯定不是真的,他不会死的,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好,不信,不信,你先冷静下来。”
顾津津掐着靳寓廷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可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她是修太太,她好像连倒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靳寓廷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伤心欲绝。
人,是在清晨时分被装进了冰棺,准备被运回去。
顾津津一双眼睛红肿,靠坐在病房的墙壁上,靳寓廷怕她撑不住,给她办了住院。
她两手不住擦拭眼睛,男人在旁边一声不吭,顾津津肩膀颤抖着,靳寓廷拿了纸巾递给她。
“一会,我陪你回去。”
顾津津轻摇下头。“不用。”
“你一个人,没法应付那样的场面。”
顾津津抬起眼帘,视线落在靳寓廷的脸上。“你跟我回去算什么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
“修辅成这个时候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和我在一起,到时候他就可以用我们的关系,大做文章,我不想修司旻走都走得不安生。”
靳寓廷心头被猛刺了几下,他眼中露出担忧来。“现在修司旻走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路?你会成为修辅成眼里的眼中钉,他第一个想要拔除的就是你。”
顾津津心头酸涩不已,她隐忍着哭声,可嗓音还是在颤抖。“他把人都害死了,他也别想过得安生。”
“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顾津津闭起了眼帘,“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把他带回家,文文还不知道他出事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对于修善文来说,那是她最亲近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了,可现在却连视她如命的哥哥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