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顿时意会,上前两步,开始跟冯全交涉沈记粮铺送来的粮食该卖出什么合理的价格。
冯全是真的被五公主这番举动给弄糊涂了。然而,该说的还是必须说,该拒绝的也必须拒绝:“启禀公主殿下,户部每年的粮食份额已满,实在腾不出多的位置来摆放其他商家的粮食。”
周月琦没有接话,动作悠闲的继续茗茶,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冯全的解释。
眼看五公主此般油盐不进,冯全变了脸色,心底不自觉就慌乱了起来。宰相府他得罪不起,可五公主这边,又哪里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伴随着一室的寂静,周月琦面不改色的坐在户部大堂内,候在一旁的冯全等官员却已然坚持不住。
到底还是冯全率先心虚,不敢胆大妄为的公然与五公主作对,只得退而求其次,小小声的搬出了自己的靠山:“回公主殿下的话,每年送来户部的粮食,都是宰相大人亲自下的手令……”
周月琦依旧没有理睬冯全,冷着脸坐在那里,气势摄人。
冯全的心理防线再度被突破,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殿下圣裁,下官知罪。”
“冯尚书何罪之有?”周月琦终于出声,望向冯全的眼神却是满满的冷凝和寒霜。
“罪臣知罪。罪臣有罪,罪臣……罪臣……”冯全几度语塞,好半天后才迟疑着试探道,“罪臣这就命人收下沈记粮铺的粮食,绝不推辞和懈怠。”
“听冯尚书一口一个‘罪臣’的喊着,本公主委实不知道,冯尚书到底错在哪了。敢问冯尚书,可否为本公主解解惑?”见冯全一味顾左右而言其他,周月琦斜睨了一眼冯全,说道。
冯全登时吓得面无血色,连连磕头求饶:“回公主殿下的话,罪臣只是奉命行事,罪臣绝对不是成心为难沈记粮铺。罪臣知错,知错。”
“奉命?奉谁的命?本公主父皇的圣命?”手中的茶杯“嘭”的一声落在梨木桌上,溅起的茶渍顷刻间打湿了原本摆放在一旁的户部账簿上,足可见周月琦此刻的怒火是何其鼎盛。
冯全将头埋得更低,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哆哆嗦嗦的张张嘴,好半天才吐出清晰的字眼:“回……回公主,是……是宰相大人……“
周月琦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接下来的事情,沈尚书想必已经知晓该怎么办了。”
“是是是。下官一定谨遵公主殿下的吩咐,绝对不敢有任何的二话。”冯全急忙开始表忠心。
周月琦没再说话,站起身来。
冯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几马车粮食罢了,只要五公主一声令下,他哪里敢不收?之前是他想错了,只想着不能得罪宰相府,反而将自己推向了危机之处。
而今冯全算是看清楚,也想明白了。只需要先行恭恭敬敬的将五公主这尊大佛给送走,随后的事情还不任由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月琦径自向外走,却在临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停住脚步:“听闻燕关将士们的粮草,都是交由冯尚书差遣和调度的?”
来自五公主毫无预兆的问话,直接将冯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晕厥。
好端端的,五公主提粮草做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即便五公主现如今已然嫁人,也……也不应该将手伸长到他户部才是。
但,但提到燕关,冯全下意识就心虚了。顾不上厉言提醒五公主言行有失,反而先行乱了阵脚:“回,回公主……”
“冯尚书无需支支吾吾。”周月琦嗤笑一声,神情满是讽刺,“本公主不过一介女子,管不得朝堂上的事,更加无从过问燕关将士们的粮草有否被克扣。”
“下官绝无……”冯全方寸大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嘴皮子动了动,急于表忠心。
“冯尚书说没有,那便是没有吧!本公主没有三头六臂,手伸不到冯尚书的地盘上来。”置若罔闻冯全的所谓辩解,周月琦意外的好说话。
“下官不敢,不敢。”见五公主如此识时务,冯全只觉逃过一劫,心下大安。
“不过……”周月琦转过头来,厉眼扫过冯全已然放松的神色,故意拖长了尾音,直到眼睁睁看着冯全再度紧张起来,这才冷声道,“本公主的亲笔家书,想必会比本公主亲自送来户部的粮草晚两日抵达燕关?恐怕冯尚书也不会愿意看到本公主亲自告到金銮殿上的那一幕场景发生?”
“公主殿下大可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批粮草送去边关,交到清河将军手中。”冯全神色惨白,吓得手足无措,忐忑不已的回道。
“只是这一批粮草?”周月琦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瞪着冯全的眼神直接带上了锋利的刀刃,“本公主的夫君在外领兵打仗,你户部居然一丁点的粮草都没有为本公主的夫君准备,就等着本公主亲自送粮草来你户部?”
“不,不是……”突然遭遇五公主的厉言呵斥,冯全摆摆手,连忙想要辩解。
“够了。”厉声打断冯全的解释,周月琦深吸一口气,“好,很好。本公主不过离宫半月,朝堂之上就有人胆敢此般欺辱本公主。是笃定本公主已经失宠,再不复圣上庇佑了?绮罗,请冯尚书进宫一趟,烦请冯尚书自己去跟本公主的父皇好好解释解释。”
“奴婢遵命。”绮罗板着脸走到冯全面前,伸出手,“冯尚书,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