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边说伸手入怀,掏了一只酒杯出来,光润柔和,竟是一只羊脂白玉杯。接着一只又一只,不断从怀中取出酒杯,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古瓷杯无不具备。那位小姐也没料到,这穷酸身上,居然能有如此多的酒杯,尤其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古物,想到这一遭正愁没合适的物什孝敬天伦,便将这酒杯买上几个,送与老爹爹进孝。因此便也颇感兴趣,那书生笑道:“既是二位坤道,自不能饮酒,不过这杯子倒可玩赏玩赏。”
郑国宝此时已经登岸,身旁带着十几名锦衣护卫,只是华山派众人及练天风都留在船上,郑国宝手摇折扇,郎声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诓人?姑娘不可上当,你要拿的这支古瓷杯,此人家里少说还有几百个,可若是被你一拿,便成了大明朝内只有这一个瓷杯,还被你摔碎了。你想想,你随身能带多少盘缠,赔的起这奇珍古玩?到时候怕是连人都要搭进去。”
他这声来的突兀,书生并那女子都是一愣,寻声望去。但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锦衣玉冠的公子哥,并身后十几个身着飞鱼的锦衣卫朝这边走来,那为者生的好面相,那撑伞的丫头见了,小声嘀咕道:“倒是个俊俏的郎君,看他飞鱼锦衣,莫非就是小姐的那个他?”
那女子低声斥道:“住口。这话可不能乱说。”但是见这排场,却又觉得有几分相像,本来她离家北上,便是奉了父命进京,心中还有些别扭。但若是嫁的是这人,倒也算不枉。
那位书生一见,心中暗惊:莫非真是那人来了?这下可要糟糕,本以为趁着老人家没到,我先赚点外快,哪知却引来了正主,这可怎么是好?脸色便有些难看,只问道:“这位朋友姓字名谁,这里的事,与你没什么干系,何必强要出头?学生只不过与这位小姐有缘,请她鉴赏几件金石古物,这位朋友不可乱讲。我也是圣贤门徒,怎会行那讹诈事?”
郑国宝这一路人马过来,渡口处便也有十几条汉子过来,保护自己家小姐。郑国宝见那些汉子身材魁梧,体格强健,行动之间有军人做派,更印证了蓝凤凰的话。这多半就是任盈盈的亲兵队,据说他们是按着营兵训练出来的,当真名不虚传,真像是精兵模样。
他来到那书生面前,冷笑道:“不讹诈?你这古瓷杯,八成是汝窑的玩意吧?这玩意可着大明朝,怕也找不到多少整器,你手里这个瓷杯,若是个整物,价值怕是非同小可。”
那书生得意道:“此乃家传之物,虽千金不易,价值几何,便难说的很了。”他正说着,不防郑国宝猛的弯腰伸手,把杯子抄在手中,只一用力,这古瓷杯就分为上下两爿,上半截落在地上。眼见一件古物随手而毁,那位小姐惊的“啊”了一声,但看无可挽回,只得说道:“这位公子行事忒也孟浪,怎好坏了一件古董?不过这事左右是在我身上起来,用多少银钱,我来赔偿,不与你相干。”
郑国宝听她的官话里夹着的是一口苏州腔,当时在明朝,女子用这腔调说话最是流行,暗想:任大小姐不是南方人啊。多半她是为了玩浪漫,又特意去学了苏白,倒也真下本钱。
既是演戏,他也乐得配合,笑道:“有劳姑娘关心。这东西若是你拿起来,就是方才这般模样。它这本来就是碎的,用胶沾上,却又沾的不是太牢靠,一碰就完。在京师樊家园,这手法算不上什么新鲜手段,在河南这地方,可能骗子还不多,所以这手法还有人用。这杯你别说,做的还挺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