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云反倒安慰郑国宝:“那又怎么样?我们做武将的,早晚都是要死在战场上,大哥的事也没什么。经过这一战,我爹的苍头军死伤必重,招募新兵就没那么容易。他赔掉了本钱,也该安下心来,当一个普通的富家翁,不会再想那些,他不该去想的事了。这样也免得你将来为难。”
郑国宝一时哑然。平日里这个看上去缺根弦的女兵痞,竟然看出了她爹的谋反之意,也看出了自己驱虎吞狼的用心。哱云道:“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本姑娘可是疆场上打老了仗的,聪明着呢。你的用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爹是利令智昏,才会被你骗的团团转,折了老本,去打一场注定没便宜的仗。可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今后的依靠是你,而不是爹。再说,如果爹真的去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你恐怕也会为难吧。如今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你看看,本小姐多聪明,连你都骗过了吧。”
说到此,她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不防却被郑国宝一下扑倒在地上,恶狠狠地道:“居然敢在为夫面前嚣张起来,不好好教训一番,看来是不行了。”
而在另一边的院落里,岳不群进房之后,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宁中则见他忽站忽坐,忽又围着房子踱步,与往日练气有成,遇事沉着的师兄叛若两人,便问道:“师兄,今日国宝兄弟大获全胜,你怎么反倒不怎么高兴?”
岳不群过了半天才道:“没……没什么。只是想些事情,一时失态,师妹见笑了。”
宁中则道:“咱们多年的夫妻,还见笑什么。你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还是说出来的好。咱们夫妻双剑联手,天下间,也没什么坎能难住咱们。夫妻一体,师兄有事,不必闷在心里,那样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岳不群坐到宁中则身旁,并不接话。反倒回忆起往事来。“师妹,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家的几个仆人带着你到华阴县华山学堂学艺,我当时就在门口迎接新弟子。”
宁中则听师兄回忆往事,不知其用意为何。但是这些年来,每当回忆过往,她心里也充满了无限甜蜜,要不是有这些美好回忆支持着,她也未必能撑过这许多年的苦日子。
她也陷入回忆之中,“是啊。当时我是个小丫头,师兄站在那里。背后戳着旗子,上面写着,华山宗欢迎新同学。我这些年,一直在纳闷,咱们华山,几时有过华山宗这种东西?”
岳不群道:“趁着今天,我干脆就告诉你吧。当时其实是岳父他老人家,已经派人跟剑宗的人打好了招呼,你来考试时,会把你刷下去。说你根骨不好,资质不行,或者说你视力不过关,总之有的是办法。可是当天,负责接待新生的剑宗师兄,全被我用下了泻药的白糖水放倒了。一个个全在厕所出不来,我就替他们接待新生。那旗子上写的本来是华山剑宗欢迎新生,我若更换成气宗,就没人肯来了。只好找块布挡在字外面,拿华山宗来含糊过去。”
宁中则成亲多年,也是第一次听师兄说起这事,也来了兴趣。“是啊,爹爹对我习武,其实是不满意的。只是我脾气倔,他老人家拗不过我,才只好答应。没想到老人家想的是这种办法,来让我死心。不过这也算阴差阳错,天做姻缘。只是没想到师兄你这么个君子,居然还会做出白糖水下泻药的事。”
“不只你没想到,他们也没想到。就因为我平日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那几个剑宗的,才没防着我。我当时也没办法了,那一年你也知道,气宗上下算你在内,才三个学生,都是我用这种手段骗来的。他们都一心要去剑宗学徒,结果被我带到气宗的办事大厅,填表,交学费。等到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当时跟着师父,深知招生艰难。我们的录取书一直到了塞上草原,却没一个人肯来,我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