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顷的语调逐渐低了下去,尤其谭迪人那最先动摇。“老苏,差不多得了。真要是这买卖黄了,咱三个都没法交代啊。那游击头衔,我可是已经许了人家了。要是到时候办不到,那人非拿刀剁了我不可。”
苏千顷暗骂一声蠢货。要不是你被人在窗上按住,何至于如此?现在又这么快把底交了出去,咱还斗个屁?但是不独谭迪人,现在连易国梓都开始怂了。他要重回少林门墙,必须得交六百两的赎罪银,可是现在河南乱世,要想搞六百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熊耳宝丰救**,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当初冒失的下山去开大户,结果撞上宝字营溃兵,差点全军覆没。若不是有个开茶馆的寡妇把他救了,他自己都完蛋了。如今他手上一共才有七个人,钱则是一个没有。如果这次再弄不成,他就真走投无路了。
苏千顷原本想要大一笔,没想到,最后却被猪队友连累,现在连价都抬不起来了。只好道:“国舅果然了得,不但年少英雄,连杀价的本事,也不输我们这些江湖匪类。那您说个数吧。”
在另一端的席棚里,迟亮公看着眼前黑衣人,心情激荡,“杨长老,您来了就好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您看看,如今河南的局势,被黄伯流那干人,都搞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朝廷的狗官居然,要当我们河南绿林的盟主,您说这要是成了,我圣教以后还如何掌握河南绿林?”
对面黑衣人共有九名,为者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皮白净,模样英俊。两目之中精光四射,听了迟亮公的话,冷哼一声,“土鸡瓦犬,难当一击!既然他们敢与圣教离心,那就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迟亮公,这事你做的不错。我这次奉了杨总管,也就是我堂叔的命令,还有杨盟主,也就是我堂兄的命令来的。到这就是要干三件事,一接权,二整顿,三除奸。我在这说一句,你不要外传。任盈盈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我这回已经跟少林高僧打过了招呼,我圣教,不需要这么一个圣姑,你明白了么?”
迟亮公大喜,“杨长老,您说的好,您说的对。不愧是从黑木崖来的,说的就那么有道理,比我们这些粗人就是强。离开黑木崖的长老们,我们的事就是做不成啊。您放心,迟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襄助圣教,共商大举!只是明天就要票选盟主,这事……”
那黑衣人一撇嘴,“票选盟主?他们也配!大明朝民智未开,根本就不懂这票选之妙。当今天下,能真正票选领的,唯有播州杨氏!至于其他人么,他们太过愚蠢了,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票选真谛,在民智开启之前,他们的想法,就由我们说了算。我们就是他们的明灯、是他们的救星,我们说了算,就叫皿煮,否则就不叫。如果不能我们主,别人民,那这票选还有什么意思?明天票选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搞。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多管。到时候不但我们要接管河南绿林这支人马,这国舅,也休想全身而退。朝廷里,也有我们的人,要动手搞他了,看这狗贼能嚣张几时?”
迟亮公频频点头,在心中已经把总舵来的特使,当成神仙一样看待。悔恨自己读书少,知识底子薄,不能为特使分忧。只得问道:“特使来此,可曾用过饭?是否安排几个女子,为您侍奉枕席?”
那特使闻听,脸色陡然一变,“放肆!如今是什么?时候?我圣教大业未成,正是全教上下,众志成城,推翻伪明,另立乾坤的大好时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流血流汗,拼命牺牲。你怎么能有这种享乐思想?老迟,我跟你讲,现在大明朝眼看就要崩溃了你知道么?塞外蒙古,泰西诸国,都是搞一人一票,票选大当家的,只有大明还是朱家人坐江山。这能长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带好路,带着王师进京师。现在你这样的安排,对我们的带路工作有什么帮助?按圣教的教规,可是要作出处理的。念你初犯,下不为例。我们在黑木崖,也是吃苦受罪,我堂叔都要去跟教民一起耕田的,你知不知道?算了,你先安排他们八个休息,然后回来,我要好好批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