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只是缇帅远来河南,地理不熟,左家好歹在中州扎根数百年,对于地面上的事情,知道的比缇帅略多一些,理当代为介绍。少林土地大无边,北过黄河南越山,这民谣在河南有谁不知道么?别的不说,单说当年少林僧兵以紧那罗王棍阵杀伤红巾军,前元伪朝,就赏赐了多少田产?还有正德天子巡幸河南,亲为少林书写匾额,又赐金银、田地。这些就不是小数目,大师何必装穷?出家人慈悲为本,如今河南百姓如此困顿,您难道就不慈悲?”
他心知方正许他的两成好处十九要飞,再加上有武林盟主这个诱惑,那对不起,只好尽自己最大能力捅黑刀了。他说的又十分歹毒险恶,属于拿历史遗留问题做文章。帮着蒙元攻打红巾军,这得算是少林寺一大黑历史。国朝初定时,朱元璋对僧人诸多限制,对少林也采取打压态势,也未尝不与这起公案有关。这还多亏朝内武将里,有许多出身少林之人多方回护,否则怕是这千年古刹也得毁于兵火之中,成为历史的尘埃。
正德提字倒是本朝的光彩,但是如今天子万历的系谱,是要从嘉靖天子那开始算的。嘉靖以弟袭兄位之后,一直在着手去正德化。乃至正德天子各种不靠谱的黑历史,也是嘉靖登基后才开始广泛流传的,要说这里没有嘉靖天子的意思,也难以让人信服。因此这正德的手书提字,在万历朝提出来,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左冷禅又棺材敲钉“再说方正大师,号称海内第一妙僧,不独佛法精湛,琴棋书画,金石古玩无一不精,吟诗做对,愧煞才子。进宫为太后讲解佛法也不是一次两次,太后的赏赐,便足够给边军犒赏了吧?”
方正见左冷禅公开捅刀,气的眼冒金星,拍案道“左掌门,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你私自编练团练,拥兵自重,购置军械的事,难道以为贫僧不知么?单是这次河南兵变,你们就趁机侵吞了多少田产,内中不少还是我们少林的僧产。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你以东厂的名义,私设关卡,收取厘金,年得利不下万两之数,我看这钦差的疑难,还是左掌门最能解决。”
二人越说越恼,几成剑拔弩张之势。冲虚道人化身和平使者,一会安慰这个,一会又去安抚那个,生怕在大帐内一僧一俗就要印证一下武功,切磋一下技巧。
郑国宝却在此时打了个哈欠,“不成了,一路上贪赶路程,腰酸腿疼,实在是熬不住了。我说大师,这金山寺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么。我且回去休息一会,到了午饭的时候,给我随便准备点什么都行,我不挑食。但是我手下那些儿郎们,可是得伺候好了,要不然他们脾气大,谁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老杜,送我回营。”
等到郑国宝回了寝帐,见王家姐妹与任盈盈正在一处嘀咕着什么。任盈盈不愧为魔教妖女,平日号施令,杀伐果断,须眉男儿也要怕她。今天却能和王家姐妹这种正派传人打成一片,短短时间内,就仿佛是姐妹一般,这份媚惑人心的功夫,确实了得。
见郑国宝回来,三女起身迎接,王家姐妹竟然自觉的就退了出去,全无半点留下来捣乱的意思。郑国宝暗道:这任圣姑莫非真有什么魔教邪术?看来我也得小心为上。
见到连杜松和他的亲兵队都退了出去,偌大寝帐之内,只剩任、郑二人。任盈盈微微一笑,“国舅如此相信小女子?身边居然连个护卫也不肯留下?要知,我可是魔教妖女,与朝廷势同水火,你就不怕我挟持你为人质,或是干脆害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