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使团主使。是西凌著名的能言善辩,深受西凌国主宠信的翰林学士朱启。副使是西凌的一个行止粗鲁的四品偏将陈班。谁也没想到,朱启来到了丹阳只开出了一个条件:西凌太子要迎娶东平的公主。只要东平能答应下来,两国军队就保持现在的态势,当公主銮驾出发抵达西凌国都之后,中军从宁石城白石城一线撤军,退防郇山关,待得两国联姻地仪式一成。西凌将郇山关原物奉还。甚至于大军在这些天里的搜索缴获。都将全部封存,等东平大军接收。
这个条件好得不可思议。但却不是不能理解。西凌现在吃不下东平。而长期作战又容易造成大量的兵员损失和巨额的军费开支,西凌目前也不容易负担下来。西凌现在最想要的是把云州收归名下,然后积聚力量,将来好先解决东平或者春南中间的一个。相对来说,要倚靠东平的春南国,似乎是更好的选择。所谓地西凌太子迎娶东平公主,自然不会是什么幸福婚姻地开始。但这种名义却能够让东平在帮助春南抵御西凌的攻击地时候有很多推脱的理由,有很多顾忌,谁都知道谈家对孩子的宠爱是有传统的。而春南也会在接受东平的帮助的时候有很多顾忌。甚至于,云州也是如此,无论东平和西凌的联姻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只要形成了事实,云州还敢不敢接受东平的保护?戴家还敢不敢完全地信任东平王室?这些都是问题。
有了战略上的那么多好处,这一次精心布置的大军突袭获得的成果也就不用太在意了。原本在西凌的部署里,征服东平就是放在最后的,东平现在的实力和势头,让他们不敢小看。乃至于这次大军的突袭,也不是出自朝议的决定而是国主私下里拍板,不然,压根不可能让群臣达成共识。
这样的条件在东平的许多位大臣心目中,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氏族和氏族之间为了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商业利益尚且可以拆散一对对恋人,精心安排家族之间的联姻。在利益显得不那么巨大和明显的时候,又会毫不在意地放弃这样的联姻形成的同盟,甚至毫不迟疑地在原本的亲家身上踹一脚……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多得让大家习以为常,认为是天经地义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两位公主自己的意见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在一片赞同与促成的声浪里,卓莽和黄序平等人的反对,显得那么无力。
在等待东平的决定的时候,朱启和陈班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东平会拒绝这样的提议。他们每天优哉游哉地在丹阳城里游荡。他们认真观察着和原先的丹阳的风格并不吻合的新城区,观看着已经有快一百尺高的丹阳钟楼的外形,甚至于连着几天泡在弈战楼。朱启和陈班都被行军棋,尤其是大战略玩法迷住了。虽然周围都是敌意的目光,但他们却从来没想到那是因为“私人原因”。如果不是考虑到国家大事,弈战楼里活跃着的叶家的雇员,和那些两军查阅府的见习军官和正式军官们,就想动手了。
或许,西凌使臣的确不用担心。在络绎往来的第三批信使将西凌大军的进展传递到朱启和陈班手里的时候,叶韬得到了闵越违反军事保密条例透露给他的消息:谈玮馨应允和亲西凌。
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来自现代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做出这样的牺牲。自己对谈玮馨的伤害,到了这个地步么?还是误解和冲动交织在一起,让谈玮馨觉得,这会是一个选择呢?
不管现在和谈玮馨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不管现在自己在谈玮馨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叶韬提笔写了很长的一封信,让他能调动的最快的信使——联邦快递——给公主送去。在信使离去之后几个时辰,叶韬接到了来自谈玮馨的信。给对方写信这一点上,他们还是那么默契。谈玮馨的信里只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句并非原创的诗将叶韬又带回了几年前在宜城与谈玮馨相识的时间。就在那个瞬间,那个谈玮馨戏谑地问他:“为什么不叫百安居,不叫金海马,不叫亚瓒,不叫允典,不叫达芬奇,不叫北欧风情,不叫吉盛伟邦,不叫菱方圆,不叫家饰佳,偏偏要叫宜家呢?”的瞬间,那每个字都仿佛惊雷打在心头的震惊,和之后的复杂到无法形容的澎湃情绪,现在仍然在他心头徘徊。谈玮馨,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的,最值得珍惜珍爱的人了。这种情绪让他们两人默契地将组织家庭,互相参与对方的生活当作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