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要挣扎,指劲一吐,能将他这大好头颅毫不费力的拧掉。
明崇俨心中暗惊:当年在长安与苏大为交过手,那时苏大为虽强,但双方还能打个来回,可是这次,自己在他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如幼童面对大人。
“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便杀吧。”
明崇俨脸上露出凄然之色。
“杀你?我好端端为何要杀你?”
苏大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这明崇俨,原本还当他是贺兰敏之身边唯一清醒之人。
但现在才发现,这人脑子好像也不太正常。
说话起来毫无逻辑。
自己没事杀他做甚,自己县令,他是县丞,可都是大唐官员。
“呵,别装了……”
明崇俨抬眼看向他,咬牙道:“你敢说,贺兰敏之不是你动的手?”
“我动……我为何要对他动手?”
苏大为一脸懵逼。
明崇俨脸上越发流露不信的神色:“当年贺兰敏之可是想除掉你不止一次,以你的性格,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睚眦必报??”苏大为顿生荒谬之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
“得罪你的那些人,无论是百济还是新罗、倭国,又或是长孙无忌他们,哪一个有好下场了?”
“那不一样。”苏大为觉得这事不太好解释,确实,那些人和国,都有他或明或暗的使力去推一把。
“当年我和敏之还年轻,还没想到你竟如此用心险恶,没有当时报复,只怕是顾忌武后,后来敏之失了武后的宠爱,你便开始秘谋除掉他,是不是?”
苏大为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没看出来,明崇俨编故事脑补倒是一把好手。
“你说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臆想。”
“证据吗?”
明崇俨低下头,眼睛微微颤抖:“我与他相识十余年,他体内的妖血是我一直用秘法和秘药调理,原本都快恢复正常了,但是这几年,他却突然狂性大发,我用的方法都没办法压制他的妖血……他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这样,若不是有人暗做手脚,我实在难以相信。”
说着,明崇俨抬起头,双眼直视苏大为。
这双眼睛,分明在说:你,苏大为,只有你是最大嫌疑。
我嫌疑你个蛋啊。
苏大为真的很想骂回去。
老子要是真的肆无忌惮开无双,像贺兰敏之这种货色,当时把他挫骨扬灰了,还能留到后面。
苏大为心中,始终记得当年,上元夜,还是幼童的贺兰敏之向自己伸手讨要泥人。
记得那个孩子小时候的模样。
对陌生人,他可以酷烈手段报复,对一个自己认识的孩子,他要动手,很难过心里那关。
尽管当时贺兰敏之已经性情大变。
但苏大为知道,此子日后的下场结局,何必由自己动手。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苏大为从进入异人这条路开始起,得李客师引入门,受武媚娘启发,受玄奘法师解惑,得袁守诚倾囊相授,他这一路,既为追求更好的生活。
同时也是为了助大唐更加繁盛。
最重要的是,想要追求修行路上的极致。
这是不为人之的秘密。
要求修炼极致,务求降服心猿意马,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仇恨,给自己的心灵留下破绽。
追求不同,目地与手段就不同。
但这些事,是他心里的秘密,外人是不清楚。
明崇俨盯着苏大为:“敏之最后的癫狂,他的反常,除了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手段,有这个动机。”
苏大为扼住他脖颈的手轻轻放开:“你说的很有道理。”
明崇俨一刹那失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居然承认自己说的有道理?
“但是贺兰敏之的事,真不是我动的手,我当时在吐蕃征战,你没去过战场,或许不知道,当时两军相争,任何一丝懈怠和分心,都有可能导致失败,战场上瞬息万变。”
苏大为平静的向他道:“对付吐蕃,我出尽全力,动员了一切力量,包括我身边的人手,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可能,去关注长安发生了什么。
若你不信,我也不争辩,只求这段时间,你我同心,将黄安镇之事了结,给陛下和此地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你,若是想报仇,等此间事了,随时都可以。”
明崇俨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看着苏大为一言不发,良久他摇头道:“我很希望能从你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我看不出来……算了,敏之的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诚如你所说,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解决黄安镇的事,那么……
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明崇俨指了指不远处那几名差役:“连衙门里的人都快跑光了,就剩这几个,方圆数十里,只剩这几百人口,还有疫情不知扩散到何种程度,就连剩下的人,也是苟延残喘。至于疫情源头,更是无从知晓。”
他向着苏大为叉手行礼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还请苏县令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