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浴桶里,樱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时已入暮,待到浴桶里的水渐渐没那么温热,樱才起身,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从屏风后出来,那放松的眉目立时紧蹙。
令狐文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只见令狐文轩侧躺在床上,外衫已然褪去,只着一身亵衣亵裤。
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冰冷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从屏风后走出,还染着一身水气的女子。
她知道他今晚会过来,只是这样一个大活人进了屋,甚至褪了衣衫还爬上了她的床,她居然毫无所绝,这多少让她觉得气闷。
见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令狐文轩似笑非笑,“爱妃还不过来就寝?”
樱微微挑眉,却是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放下发束,“王爷可曾洗漱过了,别一身灰,脏了臣妾的床。”语带暗怒,惹的令狐文轩扬起唇角,“本王是否干净,爱妃不如亲自查验一遍。”
隔着铜镜瞪了令狐文轩一眼,若不是屋顶有人在偷听,她定然不给这令狐文轩好果子吃。
看到了那一眼,令狐文轩心中不由的一怔,从未有女子敢送他白眼,虽知道这个女人不同于这世间的任何人,可这一眼,亦是让他惊讶。
只是,心中并无动怒的念头,反而觉得有趣。
只听樱继续道,“依臣妾看,王爷身上干净,心里可不见得干净。”
他要得寸进尺,她可不会让他好过。
令狐文轩显然不知樱意指何处,不由来了兴致,“哦?爱妃倒是说说,本王心里究竟是如何的不干净了?”
发束已然放下,樱转过头来,“今日大姐准备的糕点其实都是王爷最喜欢吃的吧?”脸上带着几分捉弄的笑,语气却透出一股酸劲儿。
令狐文轩玩味的看着樱,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屋顶有人,故以那吃味儿的语气是说给屋顶之人听的。
可既然知晓屋顶有人还偏偏将曾棠扯了进来,显然是报复他刚才说让她亲自验身的事。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爱妃这是吃醋了?”
“王爷以为呢?”嘴角笑意更浓,一脸得逞的模样。
别以为他说曾棠对她极好她就会傻乎乎的以为曾棠真的是个好大姐。
今日曾府之中,曾棠的每一个眼神她都未曾错过,她看向令狐文轩时眼里的爱意,哪怕已然做了掩饰,依旧未曾逃过樱的眼睛。
更何况,说什么准备了曾樱最喜欢吃的糕点,最后还不都是进了令狐文轩的肚子里。
四目相对,令狐文轩冰冷的眸中带着警告,樱却毫不在意,得意的挑眉。
哼,是你先惹我的!
悠然起身,哪怕是穿着亵衣亵裤,男人身上还是有一股难掩的傲气。
樱想,这个男人哪怕是乞丐的装扮,大概也能穿出一种豪门大户的感觉。
“本王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被人爱慕亦是常有的事。”说话间,令狐文轩已经走至樱的面前,俯身,勾起女人的下巴,嘴角含着一抹魅惑的笑,“爱妃若日日为这等事吃醋,怕本王府中十年都不必买醋了。”
这个无耻的男人!
一连串夸赞自己的话说出口,居然是脸不红心不跳。
拨开男人的手,樱却笑意更浓,“既然大姐爱慕王爷,那,王爷不如将大姐娶了,今后府内,臣妾也好有个伴儿。”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曾茉说过,之前令狐文轩本要娶的正是曾棠,可后来却变成了曾樱,那这其中定然是有令狐文轩不能娶曾棠的理由。
果然,令狐文轩的眸子微微沉了沉,但显然没有被樱难住,“在此之前,本王倒是觉得多娶几个无甚大碍,可如今,本王有你一个足矣。”
这话,倒是真的。
令狐文轩自小便被王贵妃送去军营,别的皇子正是玩耍的年纪,他却已经身披盔甲,冲上了战场。
出生入死的多了,见惯了血流成河,这性子早已被磨的冰冷。
情爱之类,他并不看重。
娶妻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已。
当初想娶曾棠,看中的便是曾将军手中的兵力,只是曾将军一心辅佐太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心爱的大女儿嫁给令狐文轩。
只是令狐文轩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曾诚不好直接拒绝,这才将那个被遗忘的幺女曾樱嫁与她。
如此,就算今后太子与令狐文轩反目,甚至挥军对战,至少,曾诚不会因为一个不受重视的幺女而有所顾忌。
可他们大约不会想到,曾樱变成了樱,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实力。
没有内力,却能将一众刺客一击杀之,懂医理,会解毒更会使毒,言辞犀利,演技精湛,哪怕是皇后跟曾络曾茉联手都未能占去便宜。
而且,她要了命的聪明,不需他说,便知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知晓他身边谁可以信任,谁该留几分心思。
甚至此时此刻,她都知道该说什么让屋顶的人听不到确切的消息,却又能成功的将他激怒。
呵,七弟问他是哪捡的这宝贝,却不知道,这宝贝此刻还不属于他。
他们之间,只是交易。
“王爷此话可是当真?”明明是玩笑的话,樱却在令狐文轩的眼里看到了认真,于是,便是情不自禁的问了这么一句。
令狐文轩笑,“本王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