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的生意一如以往,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她的镖局跟别家的不同,不需要走镖,所以樱呆在镖局里,也只是无所事事而已。
傅钺站在镖局门口充当着门面,有他在,至少能给那些商人的心底多加几分底。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女人的能力再强也敌不过一个能力一般却看上去很厉害的男人在众人心目中的分量。
这一点,樱懂。
而韩冷泞起先一直站在角落,但或许是实在太无聊了,他便随手翻起了账本,而后便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多问,反正那账本虽然记录了每日的进账,但她未曾关心过。
所以就算有问题,也不奇怪。
就在这时,一商户前来投保,很自觉的给了傅钺一锭银子,而后在一旁的本子上签上姓名,便拿着一面旗走了。
韩冷泞上前,看了眼傅钺扔进一旁钱箱的那锭银子,又看了眼镖局前的那一队货,而后终于忍不住喊出声,“站住。”
这一声,不只让那商队的人感到意外,就连樱都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哟,这不是韩家小少爷。”那商队的人看到韩冷泞,并没有什么好语气。
韩冷泞听在耳朵里,却没有表现出动怒的样子,而是冲着那商队的人道,“还差四两。”
那商队的人未曾想到韩冷泞唤住他竟是为了这事儿,当下面上又是尴尬又是恼怒,连声音都大了几分,“你胡说些什么,谁都知道我吴老二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更何况还是这镖局还是王妃所开,难不成我吴老二还敢欺瞒王妃不成?”
“声音大不表示你有理。”韩冷泞继续不温不火的开口,“镖局的规矩,一趟货抽一成的利,按你这趟货所赚的来看,应该给镖局五两银子,可你刚才只给了一两。”
说罢,便看向傅钺。
傅钺一愣,“确是一两。”他一个江湖人,不懂生意,只晓得别人给多少就收多少,从未想过这群人受了王爷的恩拿了王妃的惠居然还敢少给王妃银子!
“你少胡说,我这趟货能赚十两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一下子赚取五十两!”
吴老二虽然大声的辩解,可显然是底气不足。
韩冷泞又看了眼吴老二车上的货,“你那车是去年的陈米,按照新米的价格高价卖给楚流,虽然我们灵州所种的大米基本吃不出新旧,可识货的人一眼便知。陈米的回收价格是新米的二分之一,所以你这一趟能赚取近六十两纹银,收你五两,已经算是客气的。”
“你这小子,简直胡说八道!”吴老二当下便翻脸朝着韩冷泞冲了过来,只是还未靠近韩冷泞便已经被傅钺一把掐住脖子。
只听镖局内,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吴老板可是觉得本宫受伤了,便奈何不了你了。”
闻言,吴老二当下变了脸,却因脖子被掐着而无法下跪求饶,只能高喊,“王妃误会了,您别听这小子瞎说,他爹通敌卖国,他也绝不是个好东西!”
吴老二的话音落下,樱便见韩冷泞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显然那句话刺痛了他。
终于站起身,樱从镖局里走了出来,此刻镖局外已经围满了人。
径自走到吴老二的面前,示意傅钺松手,就见吴老二捂着自己的脖子,死命了咳嗽着,仿佛刚才傅钺真的下了很大的力道似的。
樱却只是轻柔的一笑,“依吴老板的意思,本宫救了那个不是好东西的韩冷泞,那本宫岂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吴老二立刻止住咳嗽,慌忙下跪磕头,“王妃误会了,草民绝非此意!”
“你给本宫记住,人,本宫既已救下,那他从今之后就是本宫手下的人,今后说话,做事都要先想一想,本宫的人可是你得罪得起的。”
“是,是!”吴老二一边说着,一边磕头,“草民知错,还请王妃赎罪,请韩少爷赎罪。”
樱倒是无比满意吴老二认错的态度,淡然一笑,“那,吴老板再跟本宫说说,你今日运送的究竟是陈米还是新米?若是新米,本宫便命人当中煮上一锅给大家伙儿尝尝,我们灵州的百姓其他的不知道,这大米是新是陈还是吃的出来的,是吗?”
这一厢将话丢给看热闹的百姓,立刻便有好事者回应,“是!咱都靠种粮食过活的,绝对吃的出来!”
闻言,吴老二的身体已经在瑟瑟发抖。
见状,樱却是笑意更浓,“吴老板放心,如若真是新米,本宫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必定让这不识好歹的东西从此处一直跪到你吴府门前磕上九九八十一个响头!”
“……不,不必了。”吴老二此刻已经无比慌乱起来,要知道,韩家之前也是做米粮生意的,身为韩府的少爷又怎会分辨不出新米跟陈米?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四两银子,双手奉上,“确,确是陈米,韩少爷说的没错。”
“哦……”樱未曾接过,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冷笑一声,“贪本宫的银子,冤本宫的人,吴老板,这笔账究竟是怎么个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