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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怎么能交出兵权呢?这不是相当于自断手脚吗?”跟着面色阴沉的唐观走出了州牧府,冉裘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唐观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一步是最坏的选择,对于茫州与我们都没有好处,而在那之前我们没必要为了一时口舌之利与宁州彻底撕破脸皮。”
“毕竟是我们中了妖后的奸计,做了理亏的事情,不让出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平息那个家伙的怒火的。”
冉裘想着唐观所言的最后一步,暗暗点了点头,确实他也并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但他还是有所困惑:“可是,交出了兵权,将军交代的事情咱们就没办做成,在这宁州也要处处受制于人。”
唐观闻言笑了笑:“小不忍,则乱大谋,做大事者要在意的不是眼前的得失,而是长远的未来。”
“大楚的使臣还有几日就要到宁霄城了,以这小子锋芒毕露的性子必定与大楚的使臣要起冲突,就算没有这冲突,大楚那边的要求他也决计无法答应,到最后,他能求的人还是我们。那时,才是我们跟宁州好好讨价还价的时候。”
“况且,兵权这东西,不是给了他,他就能要得起的。”
唐观说罢这话,嘴角勾起了狰狞的笑意。
他身后的冉裘闻言愣了好一会,终于回过了神来,于心底却不得不暗暗感叹,自家公子的心性远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
“阿来。”唐观负气而去后,孙大仁等人围拢了过来,满脸笑意的看着魏来。
多日不见,众人无不担忧着魏来的处境,同时也都各自为了宁州各项事物忙得焦头烂额,今日魏来归来,他们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下,同时也像是寻到了主心骨一般,不再如之前那般对未来如此担忧。
魏来也转过头看向他们,他的心头念头一动,四尊阴兵顿时散去。
他微笑着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萧牧点了点头,言道:“都是应该做的,何来辛苦一说,倒是魏兄此去,想来有诸多麻烦,必定是九死一生。”
“有些麻烦,但收获更多,有时间再与你们细说。”言罢,魏来便看向一旁的孙大仁,他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多日不见,孙大仁需起了胡子,身子也壮实了很多,倒是算是完成了当初魏来离去时,他对魏来说出的要好好修行的承诺。只是修行固然重要,他这鲁莽的性子却一直不见太多的改变。
他沉下了眉头带着几分训斥的味道言道:“这都吃了多少次亏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我若是回来晚上一步,你觉得你能是唐观的对手吗?与他们起冲突,于事无补不说,自己还得吃上一顿皮肉之苦,你怎
么就是不明白呢?”
面对魏来的训斥,孙大仁倒不觉有什么不妥。
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言道:“这一次,我可不是鲁莽行事,我这叫大智若愚。”
“还学会用成语了?”魏来挑了挑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大智若愚法?”
孙大仁眨了眨眼睛,周身的气机一荡,那道链接在他与魏来身上的金线顿时浮现。
“我自从推开第四道神门开始,就能通过这东西感知到你我之间的状况。”
“所以啊,他们急得再狠,我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之前我就察觉到你已经来到了离宁霄城中,所以才敢去戳他们的威风。”
“不然你当我真傻啊?孙爷爷虽然皮糙肉厚,可也没必要去白挨一顿揍吧。”
孙大仁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如此说着,还仰起了头,一幅等待夸奖的模样。
魏来先是一愣,这才知道自己似乎真的错怪了对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言,便转头又看向一旁的阿橙。
可那少女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魏来张开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一旁的孙大仁却忽的一拍脑门言道:“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来的时候便想着要去城西的铁匠铺看咱们定制的雨幕刀做好没有,怎么这就忘了呢?”
孙大仁煞有介事的自言自语道,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萧牧,言道:“不行不行,这是可重要着呢!萧兄,咱们一起呗,昨日你不是说了也想去看看吗!”
说着孙大仁便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萧牧,萧牧一愣,他想着自己还要跟魏来商议一下下一步宁州的计划以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楚使臣,哪有功夫去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我……好想没有说过想去看吧?”他不确定的言道。
孙大仁抓着他的手却用力几分,压低了声音朝着萧牧一阵挤眉弄眼:“不。”
“你想。”
说罢,也不管萧牧作何反应,生拉硬拽着硬是将他托出了州牧府。
……
转眼,州牧府中便只剩下魏来与阿橙二人。
魏来心头暗暗苦笑,这孙大仁吧,你说他聪明,他却老是喜欢在不该犯浑的时候犯浑,可你说他不聪明吧,有时候却又真像是个……小机灵鬼……
孙大仁走后,魏来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低着头的阿橙却忽的言道:“公子……对不起……”
魏来闻言一愣,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什么?你是说唐观的事吗?”
阿橙点了点头,当初确实是由她提议前往茫州求援的,而唐观的十万大军也确实是由她一手带入宁州的。
只是不曾想这请佛容易,送佛难,反倒让唐观险些喧宾夺主。
魏来笑着摇了摇头:“阿橙姑娘一片好心,何错之有。更何况这些日子若不是有茫州的十万大军在,保不齐燕庭大军此刻已经兵临池下了。”
阿橙只当魏来这番话只是在安慰她,她抬头看向魏来,眉头紧蹙的问道:“那公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唐观如此轻易的交出兵权,但想要真的控制着十万大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怕那也只是一个由头,这十万大军,恐怕咱们是指挥不动的。”
魏来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阿橙言道:“阿橙,你知道我其实一直有一种感觉。”
“嗯?”阿橙疑惑的看着魏来神情不解。
“姑娘也好,当初的楚侯也好,其实并不适合这官场,你们都不是那一类人,你们属于江湖。”
“所以,最后楚侯落到了那般下场。”
“江湖中或许你们会遇见那样的人,义字当头,半杯酒下肚便可生死相交。”
“但官场没有,这里只有利弊、只有得失。姑娘若是继续依照着那样的念头走下去,虽然我不愿意看到那样,但我却不得不提醒姑娘,姑娘说不得便是下一个楚侯。”
魏来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阿橙听得脸色难看,但她不得不承认魏来说得很对。
无论是之前的袁袖春,还是如今的茫州,她总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也太过天真。
小人们以己度人,所以处处防备。
而君子以己度人,所以处处遭人陷害。
她皱起了眉头,低下了头。
声音又小了几分的说道:“对不起……”
魏来却问道:“姑娘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总是给公子带来麻烦……”阿橙如此应道。
若非她一开始将魏来引荐给袁袖春,说不得后面那些麻烦便不会发生。
魏来摇了摇头:“姑娘多虑,该来的麻烦始终会找上门,与姑娘无关。”
“说起来其实我很羡慕姑娘,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要做姑娘这样的人,快意恩仇,也光明磊落。”
“公子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阿橙言道。
“以前或许是。”魏来笑道。
而后脸色在那时一寒,眉宇阴沉了下来,他盯着阿橙一字一顿的言道。
“但从现在开始……”
“恐怕就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