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秦先生德高望重,贫僧不愿与先生为敌,还望先生念在青冥学宫数千学子的份上……自重。”净尘朝着老人行了一道佛礼,沉声言道。
秦台翊拂须笑道:“佛门不是有好生之德吗?怎么到头来说出的话,与市井匪类所差无几?”
“先生误会了,佛门讲的是因果。贫僧是怕今日先生种下恶因,他日那些弟子收了今日的恶果。”净尘平静言道,但周身已然是佛光涌动。
周不鸣似乎知晓些内情,沉着眉头退去数歩,一旁的琅岳倒是有些意动,但却被周不鸣看了一眼后,他的心头一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阴沉着脸色退了下去。
秦台翊脸上笑意漫开,他双手猛然张开,宽大的儒衫猛然鼓动,层层浩大的劲风如涟漪一般铺开。
他的双眸于那时泛上一缕诡异的殷红之色,滚滚与儒道格格不入的杀机从老人的身上荡开:“老朽的身上种着的就是这天地的极恶之因。”
“结出的是极恶之果……”
“今日之后,青冥劫难当尽,我道自有薪火相传!”
老人的白发飞扬,滔天气机滚滚而来,直压得在场诸人气机不畅。
净尘与魏锦绣的脸色都在那时变得极为难看,净尘更是在感受到那股杀机之后,面色一沉,第一次脸上的平静之色散开,惊呼道:“劫灵之力!!!”
……
三日之后,扬州西境边陲,名为青柳镇的一座客栈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之人来到客栈的厢房前,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进。”敲门声方起,一道沉闷的声音便从房门中传来。
那身着斗篷之人闻声便一个闪身进入了房中。
房中一男二女正坐在木桌前悠闲的吃着晚饭。
“公子。”身着斗篷之人朝着为首的少年拱手言道。
“秦先生多礼了,来请坐吧。”那少年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空位这般言道。
那人闻言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其下的容颜,正是青冥学宫的宫主秦相,而原先客房中的三人则是魏来与徐玥以及吕砚儿三人。
“多谢公子,在下已经吃过晚饭。”秦相如此应道,态度恭敬,明显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很低的位置。
他接着又说道:“随我们一同离开学院的五百位仕子,已经在青柳镇以及周边的两处城镇各处入住下来,目前还并没有发现朝廷的追兵。”
“嗯,辛苦先生了,等出了扬州,穿过元州抵达渭水,咱们就安全了。但路途还是颇为遥远,加上咱们队伍人数众多,虽然已经分散开来,但还是难以瞒过有心之人的眼睛,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先生还是要多费心,也得多小心一些,不可懈怠。”魏来点了点头,然后如此叮嘱道。
“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公子大可放心。”秦相再次拱手言道。
魏来又点了点头,正要让对方退下,毕竟他们如今的状况逗留在一起太久对彼此都并无好处,但这话还未出口,他便瞥见
站在一旁的秦相眉头紧皱,几次目光闪躲看向魏来,却又收了回去,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先生还有什么事”魏来看出了对方的欲言又止,于那时问道。
秦相闻言又沉默了一会,在咬了咬牙之后,终是问道:“公子,我爷爷…”
那日秦台翊与魏来等人离去前往龙商殿前便嘱咐过他,聚集起学院愿意追随他们去往宁州的弟子,随时准备撤离。
秦相对此深感疑惑,毕竟青冥学宫当时还被周不鸣的大军所围困,想要带着数百位士子走出学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之后他们还需要穿越大楚广袤的疆域方才能抵达宁州,这一路上的凶险可谓不言而喻。
但就在清晨时分,学宫外忽然响起了秦台翊离开时交代给他的暗号声,按照着秦台翊的意思,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就得带着准备好的士子们离去。一开始秦相还有些迟疑,举棋不定。但在一阵思虑之后,秦相还是命令众人在一旁的待命,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宫门口打探情况。
而宫门处的状况,却着实让秦相大吃一惊。
之前那被周不鸣大军把守得里三层外三层可谓水泄不通的宫门中,此刻却空无一人,寻不到半点大楚甲士的身影。
他壮起胆子走出宫门,迎面便看见了魏来与徐玥带着一位眼生的少女靠了过来,魏来递给他一封来自秦台翊的手札,他看过之后也来不及做多想,赶忙回到学宫中,按照这秦台翊留给他的书信中的交代,对着学宫中的仕子好生交代了一番,然后众人就按照着秦台翊的安排四散离开,以此避开大楚朝廷的耳目,但彼此也保留着联系,以保证能够安全的在宁州汇合。
秦台翊作为学宫的宫主,逃离学宫的这三日以来日日都在忙碌于联系分散开来的仕子们,以确保他们的安全。直到今日一切勉强算是歩上了正轨,他也才有了时间前来面见魏来,同时将那个藏在自己心底良久的疑问,接着这个宣之于口。
他这个问题方才出口,还未来得及完全说出。魏来便在那时站起了身子:“这件事其实我早就该告诉先生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