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蔡京的统计,一个太湖流域的稻米产出,便足以支撑应对整个两浙路的旱情!
吕嘉问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苏油对他那一套一向嗤之以鼻;也终于明白身在江宁府的王相公,为何来信谆谆劝戒,要求他全力配合苏油。
就看湖州孙觉孙和苏州王晦的态度就明白,俩老头生怕被常州为了保自己的生产,断了下游的水源,一天一马的来回监督,孙觉还在自高崖岸,王晦可是连“小老弟”都喊出来了。
再看看圩田里沉甸甸的占城稻穗,再看看农夫们对郏亶,蔡京的尊重程度,吕嘉问也不能一点没有触动。
朝廷已经下诏了,褒奖了王安石,赵抃,苏油,沈括,郏亶,蔡京治旱之功。
想到苏油曾经许诺过的话,以事功见进,就算我看你一千个不顺眼,也得捏着鼻子给你请功的话,吕嘉问的心又滚烫了起来。
手下通判过来了:“太守,京中的药材过来了。”
吕嘉问说道:“那就赶紧调配分发,对了,每处工程队,以百人为一队,置办一口大缸,每日里的清凉药饮必须保证。”
通判点头转身正要走,吕嘉问又叫住:“苏少保说了,所有人等,不得饮用生水,天气再热,也必须使用蚊帐,这两条必须严责监督!这是广锐军用过的善法,陕北移民到荆湖,能不损一人,这里边绝对有门道。理解的要照做,不理解,同样先要照做,明白没有?”
通判点头:“明白了。”
吕嘉问说道:“去吧,我再去巡巡粮仓和工料仓。”
……
饶州,银山监。
曾布看着厚釉白瓷槽钢里的薄铁片,看着已经从蓝色变成黄色的溶液,感觉自己刚刚真是开眼了。
这种兴奋感,不亚于才做出了一首得意的新诗,读到了一篇旷绝的好文章,那种一股甘霖从头上灌下来,直达尾椎尖端的舒爽,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槽中的液体,经历过很多神奇的变化。
石鍮说道:“银山矿是伴生矿,以铜为主,还有不少金,银。”
“矿料粉碎,以酸液浸泡后,便能得到这种蓝色的液体。”
“液体中主要是铜,银,剩下的泥料里,则是固体的金。”
“通过沉淀槽冲洗,因为金与矿泥的比重不同,因此被留了下来。”
“剩下的液体,加入锌片,便能释放出氢,还原出黑色的粉末银。”
“过滤掉银,剩下溶液加入铁片,铁片上便能还原出铜了。”
曾布看得叹为观止:“铅山那边也是如此?”
石鍮笑道:“铅山那边就更简单了,那里有苦泉,直接就能提浓出胆矾溶液,加入铁片便能还原出铜来,比以往开矿熔炼的方法,节省人工不啻天壤。这就是湿法炼铜术!”
曾布摇头:“铅山,银山,饶平,永丰,要是都推举此法,我大宋今年的产铜量,至少可翻一番!”
石鍮点头:“少保的意思,最多明年,皇宋银行两浙分行,便可以从盐本位换成铜本位,将盐的生产性能解放出来……”
曾布是三司使出身,对这些套路自然是门清:“接下来就该以铜为本,发行宝钞,铜钱,以刺激商旅,扩大贸易规模。两浙路,转眼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石鍮笑道:“太守,不再担心榷课了?”
曾布哈哈大笑:“今日方信苏少保点石成金之能,也信他光风霁月之怀。我这就去景德坐镇,时候得拿出点东西来,不能眼看着湖州那小儿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