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了新法养马,还有那个……种马之法,今春北苑增驹五百头,陛下一高兴,赏赐了小臣一条玉带。”
苏油笑道:“那可恭喜了,不过老王你别只说功劳,我要多听你们的困难和建议。”
王怀拱手:“要说建议,那还真有,如今北苑监附近有一队人马在寻什么矿床,每日里放炮掘采,对马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苏油骑在马上:“那王苑使想没想过如何解决?”
王怀说道:“下官建议……将北苑移到相州。”
相州地方不错,到汴京的距离和濮阳过去差不多,辖区内除滑县东部为黄河流域外,其余还有卫河、漳河、洹河、汤河、淇河等,商朝旧都,水草丰美。
不过因为地质勘探就将马场移走,这里边搞不好就是猫腻,哪家权贵这么厉害?
苏油皱着眉头:“相州那边固然水草丰美,可如今也刚刚发现了钾砂,这可是我大宋极重要的矿藏,这次本来也要去拜访拜访韩家人的……”
韩琦为相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因为王陶攻击而致仕,赵顼特旨,让韩琦以镇安、武胜两军节度使及司徒兼侍中、判相州。
之后河北大水,又让韩琦领四路安抚使,并许“便宜从事”,不但衣锦还乡,还托以方面重任。
应该说韩琦尽力了,任务完成得也还行,但是限于老派士大夫的局限,到死的时候,也留下了很多的问题。
一味重农,导致河北商路不畅,堤防不固,工业不兴,民生艰难。
这就导致了更多的社会问题,盗匪横行就是一桩。
几个儿子里边,韩忠彦现在已经是枢密直学士,礼部尚书,其余诸子皆有官身,最小的两个如今是监相州酒税。
赵顼这就是明目张胆地照顾韩琦,即便人已经去世,也特意给韩琦留了俩儿子在相州看守祖业。
所以韩家在相州,那就是第一等的人家。
老头一辈子坑过苏油不少回,但是苏油并不认为韩琦有什么大错。
换做他和韩琦对换身份,他可能做得更过分。
而且老头坑苏油并不是为了自己,说到底还是从老旧士大夫的思路出发,为了避免国家今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从这一点上说,苏油被整之后,对老头的意见也并不是很大。
当然这也并没不意味着苏油对老头在官场上就客气过,你压制我,我啪啪啪打脸回去就是了。
科举,制科,知夔州,阻止陕西大规模编练义勇,韩琦被苏油打脸,那也打出了心理阴影。
但是韩琦反而因此改变了对苏油的看法,认为这孩子稳如狗,滑如油,干练明敏,文武兼姿。
敢想敢干能成事儿打大人脸,这是妥妥的国之干臣的做派,很有老子当年的风采。
等到王安石上台之后,韩琦觉得苏油属于可以挽救的对象,不能让他跑到王安石那边去变成祸害。
于是两人之间多了很多关于时政的书信往来,关系才算彻底得到好转。
抛开诸多思绪:“知道这边寻矿的是什么人吗?三司胄案还是皇家理工?”
王怀低着头:“听说……是四通商号矿业司的……”
苏油吃了一惊,现在寻矿成了一门新兴产业,为了鼓励寻找矿藏,赵顼下旨,凡是寻得矿藏的,发现者二十年内任意开采,所得与朝廷三七分,也可以作为个人资产转卖或者入股。
这就导致了一支别致的队伍——寻矿队的产生。
如今大宋具备这个能力的,大致就是三司胄案,皇家理工学院,西南理工学院,四通商号矿业司几个单位。
钟山理工学院有了赵宗佑坐阵,加上南海矿藏丰富得天独厚,正在突飞猛进地追赶,不过现在还不具备独立勘探能力。
而濮阳这一带,是后世中原油田核心区域,不过中原油田深度有些吓人,普遍都在两三千米,大宋如今的钻探技术,听说已经能够深入一千六百米左右,那离油田还差了一半!
苏油问道:“知道带队的是谁吗?”
王怀声音更低了:“听说是矿业司的司长……”
苏油又惊又喜,立刻拨转马头:“真的?赶紧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