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五章军校
笔尖上的墨水在纸上氤出一团墨迹,蔡确摇头苦笑,自己是书法的大行家,这个墨迹怎么看怎么纠结。
草草批了两句,将章奏放到一边,又拿起另外一份。
没有办法,如果选择放弃王珪,那自己这辈子,可能就失去了身登相位最佳的机会,甚至无法再出头了。
当年在渭州的时候,苏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是将自己从泥途里提拔出来的顶头上司。
之后是走了安石相公的路子,这才得到火箭提拔。
苏油的资历,名望,都在自己之上,最关键的是年轻,如果再做回他的下级,他肯定比自己还要能熬……
很遗憾啊……和苏油合作的想法,只能放弃。
翻看着手里边的吏部诠考,蔡确不由得在心底里暗自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自己夹袋里边没人啊……
苏油没想那么多,他正站在石府校场的边上,看着可爱的漏勺蹬着自己的小三轮车。
后世的史书上,注定会把自己描绘成为赵顼的忠狗,帮助他巩固君权,分拆相权。
为了赵顼的旨意,不惜和外戚合作,与中官妥协,力争为他们营造事功,让他们加官进爵。
苏油是政治家,他心里清楚得很,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政治家,一般都会很快就转业。
甚至作别。
政治政治,政是手段,治是目的。
从社会学来讲,这是一种各社会团体一起进行集体决策的行为过程。
因此这个集体决策,天然的要照顾到尽可能多的团体的利益。
而和传统士大夫不同的是,他并不认为这天下的团体,只有自己那个老师兄嘴巴里的皇室与士大夫两个。
为了照顾到尽可能多的团体的利益,苏油其实已经出让了许多的自己的利益,做出了许多的妥协,受到了许多的委屈。
《旧唐书·裴度传》:“果闻勿药之喜,更喜调鼎之功。”
调和鼎鼐,温和食补,而不是动不动就给国家下药动刀子,这本身就是宰执的本份。
或者说,均衡各方利益,让大家尽量保持目标一致,觉得大宋这锅汤的味道还可以,这本来就是宰执的本份。
这个勺子,天生就是宰执来把握,那么炉边烟熏火燎的这个委屈,天生就是宰执必须受的。
要是这一点都受不了,那就干脆别干政治,去教书育人,或者悬壶济世,其实也挺好。
当然肯定会有人说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要下药动刀子,就是要彻底洗牌,行不行?
当然也不是不行。
可问题是,光光推翻皇帝,就算洗牌了吗?并不是。
还得将范仲淹富弼韩琦王安石司马光苏轼苏辙曾巩张载二程朱熹通通干掉,将士大夫这个阶层彻底杀光,然后用一个新兴阶层取而代之。
否则历史依旧会以其顽固的惯性,重新还原到原先的轨道上去。
在华夏民族内忧外患的今天,这样做可取吗?
苏油是一个有点理想的务实者。
有理想,是定语,务实者,才是主语。
……
嵩山南麓,一座巨大的永久性军事建筑正在建造之中。
而负责这座军寨修建的,正是第一届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员。
寨子附近有座山神庙,如今被种诂占用,这里就成了军事学院的筹备处。
新军对种诂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科目,好在新军只是学院的一部分,苏油早都将学院结构规划得妥当,训练司,政治司,研究院,战略司,战役司,是如今的几个大科目。
这些是对高层将领进行培训的教研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