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小姑娘把那把锈剑交给我查看的时候。”徐老言道,语调中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那把锈剑上,残留着他们的剑意,虽然薄弱,但我不会认错。”
“那前辈为何不在那时与我相认?”褚青霄又问道。
“相认?然后呢?”徐老却再次反问道:“告诉你我们剑岳城背负血海深仇,让你一个当时才一境的小子去帮我们报仇?”
褚青霄再次哑然,这徐姓老者说话的方式着实让人不喜,句句带刺,可又偏偏让你挑不出毛病。
“就算晚辈孱弱,但前辈难道就不想知道西洲剑甲们如今怎么样了?”
徐老闻言笑道:“以宋归城那小混蛋的性子,要是还活着,早就带着人一路从暮州砍回剑岳城了,他没有回来,那就是回不来了。”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死的……前辈也不想知道吗?”褚青霄还是对于徐老的态度有些不解。
“老夫就一个人,一双手,剑岳城的仇就已经让我焦头烂额,哪里还管得了宋归城那小混蛋的事情?”
“他们仇是你的事,我们俩各自做好各自的事就不错了,所以啊,你也别问我剑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老夫的事。”
“咱们俩,你别麻烦我,我也不麻烦你,各司其职,各报其仇,多好?”徐
老漫不经心的言道。
“可是……”褚青霄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正要再说些什么。
“人啊,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很多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已经捉襟见肘了。”
“你要是真有那一心两用的本事,脸上的伤哪来的?”徐老却在这时再次言道,语气变得有些戏谑。
褚青霄闻言,脸色一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暗暗想着昨日楚昭昭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由得面露苦笑。
但旋即又觉不对,不由得问道:“前辈你不是眼瞎了吗?怎么知道……这总不会也是旁人告诉你的吧?”
“你家那女娃子那般厉害,昨日闹得整个寨子的人,都听得真切,老头子又不聋,猜也能猜到你小子今天是身上是挂着彩来的。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还真打脸啊?”徐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思得逞后的得意味道。
褚青霄也知自己来了个不打自招,不免有些懊恼。
“你也别多想了,你要是真的有心,那就好好替宋归城他们讨个公道,而要是做完这些,老头子还活着,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也是不迟。”徐老再次言道。
褚青霄虽然不太认同对方的这番歪理,可也听出了对方心意已决,他终究收起了再纠缠下去的兴致,于那时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好啦,闲话聊完,该做正事了。”而徐老也在这时站起了身子,他如此说罢,转过身子,颤颤巍巍的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了一把藏锋于鞘的剑,在那时递了过来。
“答应给你铸的剑何。”老人言道。
褚青霄之所以今日一早便来到了徐老的家中,就是因为对方让方絮儿知会自己前来取剑。
当初在武陵城时,褚青霄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西洲剑甲都有自己专属的佩剑,而据他们所说,这些佩剑大都出自于剑岳城中几位徐姓铁匠之手。
虽然徐老从未明说,但褚青霄也猜到对方应当就是当初剑岳城那些徐姓铁匠之一。
手捧着老人递来的剑,褚青霄不免有几分激动。
他也不扭扭捏捏,在第一时间便将其抽出剑鞘,定睛看去。
那是一把很特别的剑。
入手之感比起寻常剑要重上几分,剑身与剑柄皆为黑色,但却泛着光泽,看不出材质,伸手轻轻一摸,隐约能感觉到剑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好剑!”褚青霄说道。
这话出口,一旁的老人却转头面向他,幽幽问道:“好在哪里?”
“额……”褚青霄脸色一变,一时语塞。
他哪里看得出一柄剑的好坏,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不说上点什么,显得有些尴尬。
但显然,此刻他更加的尴尬。
他只能舔着脸笑道:“前辈亲手打造之物,自然就是好的。”
“哼。”只是这样的话,却骗不过徐老,他冷哼一声道:“好也罢,坏也罢,只有这一把。”
听出了徐老有些不满的褚青霄干笑两声,赶忙转移话题道:“那不知能否请前辈给此剑赐名?”
徐老闻言,微微沉吟,旋即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眼:“临渊。”
“临渊?”褚青霄微微皱眉,对这二字不解。
老人在这时转头面向褚青霄,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却仿佛有一瞬的明亮。
它洞悉一切,也看穿褚青霄的灵魂。
他意味深长的幽幽言道。
“行长路者,当如临渊水,步步自省。”
“如此,路虽远且艰,却可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