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得天悬山灵剑垂青,楚老亦是教导有方。”方才走到正屋的前方,便听一位中年男人如此言道。
而主座上,一位白发老者此刻满面红光,听闻此言,他连连摆手笑道:“朱兄谬赞,娃娃自己努力,十二年辛勤耕耘方才能有今日,老头子可没帮上什么忙。”
“那位便是大爷爷楚庄,说话那个男人叫朱浩存,是新到任县令手下的县丞,许县令今日有事无法到场,便派他前来拜贺。”一旁的楚严君小声的在褚青霄耳畔说道,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昭昭,还有你这些朋友,都一并落座吧!”楚庄也在这时起身一脸笑意的看向楚昭昭言道。
楚昭昭面色迟疑,她很想将实情告知对方,可看着老人那满面的笑容,悬在嘴边的话却是如何也无法宣之于口。
只能点了点头,随着楚严君的牵引落座席间。
他们落座之处,甚是讲究。
放在寻常时候,楚昭昭只是后辈,在这般的宴席中大抵只能坐在极为靠后的位置。而如今,楚昭昭位置却被安排在左侧首位,而褚青霄等人也沾了她的光,座次就在她之下,依次排出。
而右侧首座,自是那位代表县丞的朱浩存,其下是一位模样干练的老者,据楚严君介绍,那位是三院的掌舵人,也是楚严君的亲爷爷楚贤。
楚昭昭这位今日宴席的主角落座,方才还有些喧哗的正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昭昭的身上。
这般目光,让楚昭昭如芒在背,一时间只能低下头。
褚青霄也知道她心中的难受,在这时靠过去小声道:“先熬过这场,日后有赤血虫的助益,再坦白真相,也是不迟。”
这已经是褚青霄能想到的应付这场面唯一的办法。
楚昭昭也明白这个道理在这时点了点头。
主座上的楚庄满面红光,辛劳了大半辈子,如今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老人自然是万分开怀。
他在这时站起了身子,举起酒杯,正要致辞,可眼角的
余光却瞥见右侧第三个座次尚且空着,他的眉头一皱问道:“天阙呢?”
一旁的楚严君赶忙言道:“已经通知过四叔了,大抵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明眼人都明白这其中缘由。
这些年家族落败,各院都甚是拮据,在这样的情况下,家族中每月还抽调出近百两银子供给给楚昭昭一人,加上楚庄在某些决策上的固执己见,自然会引起族中一些人的微词。
而族中最赚钱的那一部分资产几乎都在四院手中,故而四院也是对此怨气最大的一部分人。
这些年四院一直与张家走得很近,有意摆脱楚庄的掣肘自立门户,投入张家麾下。
而楚昭昭得了灵剑传承,便意味着大院有了与张家抗衡的资本,这样的事情四院自然不愿意看到,缺席这宴会倒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楚庄能支撑这残破的家族度过十余年的时间,心思透亮,明白那楚天阙不是耽搁,而是压根就不想来。
“来不了就算了吧……”他叹了口气,这样说道,再次举起酒杯,就要说些什么。
“谁说我来不了!”而就在这时正屋外一道粗犷的声音忽然传来。
只见一位身着长袍的魁梧男子在这时大步流星的走入正屋,身后还跟着二人。
而在看清他背后的二人的模样后,房中众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楚天阙却全当没有看见众人古怪的神情,他走到了正屋前,也不行礼只是不满的大声嚷嚷道:“今日是我楚家大喜之日,我岂有不到的道理,刚刚哪个人在胡言乱语?”
楚天阙仗着自己手握楚家大半银钱收入的关系,在族中素来跋扈,面对他的询问众人都不敢发声。
“我说的。”站在主座前的楚庄眉头一皱,不悦言道。
楚天阙闻言眉头一挑,顿时露出笑容:“呵呵,原来是家主说的啊,你瞧我这嘴,口无遮拦,该打。”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给自己的嘴来了一下,只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上去却并无多少惶恐之意。
说罢这话,他又看向身后言道:“对了,张家主与他家公子正好在我那里做客,听闻这事,也要前来祝贺,想来家主不介意吧?”
而随着他此言一落,他身后的二人便走上前来。
一位是商贾打扮,身材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一位是背负一柄长剑,模样俊朗,身着黑衣的年轻人。
这二人是一对父子。
年纪大的唤作张仁厚,是如今宛城最大士族张家的掌舵人。
十多年前,褚家遭逢劫难,元气大伤,与之分庭抗礼多年的张家乘势而起,在宛城渐渐做大,一点点的蚕食着楚家所余不多的势力,算得上是楚家的死对头。
而年纪小的,唤作张泉。
是这宛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与楚昭昭一般同为天悬山弟子。
三年前被天悬山九峰之一的甘泉峰收入门中,做了内门弟子,第二年便在瑶光剑池之中得了灵剑传承,如今已算得宛城年轻一辈中的魁首。
“楚老啊,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咱们宛城从此之后,又添一位青年才俊,如此盛况,却不请我来观礼?莫不是看不起在下?”张仁厚倒是不觉周遭众人的目光让他有何不适,反倒甚是热络的走上前来言道。
而他说着这些的时候,他身后的张泉也转头将目光投递到了褚青霄等人所在的位置。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昭昭的身上。
他的双眸在那时眯起,狭长的眼缝中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