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很大。
滴滴答答不断敲打着地面与小院的房顶。
也敲打着众人心脏。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兴宗倒地的尸体,他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神情平静的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是在嫌弃那腥臭的血液,弄脏了他的宝剑。
“混蛋!”蒙子良怒吼一声,哪怕是素来温良的他在这时也扼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想要上前。
只是他的脚步方才迈出,褚青霄的手便伸了过来,拉住了他。
蒙子良见状不解的回头看向褚青霄,只见褚青霄在那时朝着他摇了摇头。
顾远怀挑眉看着二人,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蒙公子,你得多学学这位褚公子,你看他吃了亏就知道长记性。”
“你!”蒙子良的双目尽赤,但终究也明白这一切不是他可以改变的,在一声戛然而止的怒吼后,他紧握的双拳终究还是缓缓放下,颓然的呆立在了原地。
顾远怀很满意众人的表现,他收剑归鞘,又最后看了众人一眼,旋即转身,在这时离去。
雨还在下。
站在雨中的众人,低着头,任凭暴雨冲刷着他们身子。
在这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格外具有冲击力的事情。
它近乎动摇着这群少年少女们对世界的认知。
“我说,帮他们收拾一下吧。”
终究是褚青霄打破了这份沉默,他轻声说道,目光看向周围那些孩子们,以及三娘与张兴宗的尸体。
众人闻言看了看周遭那些尸体,在一阵静默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
楚昭昭将三娘的尸体抱到了里屋中风雨无法吹入的地界,她看着女子那仿佛熟睡的脸颊,想着二人的第一次相遇。
在苍鹰寨午后的林间,她们躺在草地上小憩。
她跟她讲了很多,关于她过往。
那家中受奸人陷害的委屈,划破自己脸颊的决绝以及申冤无望时的绝望。
她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可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总想着为别人做些什么。
这样的人,不应该就这么死去的。
她觉得不公平。
觉得委屈。
眼眶突兀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紫玉在这时走了过来,她抱着一个孩子的尸首,将之放到了三娘的一旁,旋即看向楚昭昭。
她想着似乎应该安慰一下楚昭昭,可这念头方才升起,嘴里却半晌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辞藻,来将自己的念头付诸实践——她终究不太擅长这事。
她只能默默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方式陪着她。
楚昭昭哽咽了几声,终于是暂时压下了在喉咙间打转的哭腔,抬起头看向四周,众人将尸体都搬到了这处,接下来就只需要通知人过来,将他们好生安葬……
楚昭昭这样想着,眉头却忽然一皱,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旋即问道:“青霄呢?”
大都还沉寂在悲愤的气氛中的众人闻言一愣,亦纷纷抬头看去,仔细在院中寻找了一圈,皆为寻到褚青霄的踪迹。
“奇怪,刚刚我还看他就在这里……”有人这般嘀咕道。
……
顾远怀的心情很好。
本来这一趟从宁州调往沧州的任务
,他是有些不满的。
宁州那个案子他已经跟了小半年,虽然那个伪神极善于伪装,可还是被他抓到了些许马脚,眼看着事情就快要有成果了,可上面一纸调令,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的成果交给了旁人。
要知道抓到一位伪神亦或者域外天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些家伙大都有着诡异的手段。
但没想到此番宛城之行却出奇的顺利,那天魔刚刚降生极为虚弱,而最让他们惊喜的是,天魔的宿主更像是被动完成的转生,始终保留着一丝神志,一直试图对抗体内的天魔。
在最初降生时,那些活下来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降生的天魔,大抵会在第一时间屠戮掉所有的血亲,以此完成第一次成长,然后再去完成宿主的夙愿,以此将整个仪式圆满。
但这尊天魔却显然是在屠戮那些孩子时,受到原宿主剧烈的反抗,故而才让他们存活了下来。
也正是从这一点推测出了这些,顾远怀才在第一次捕捉到天魔将之放离,逼迫他去完成第一步降生仪式。
他没有料到的时,即使走到了这一步,原宿主依然对屠戮那几个孩子,尤其是他亲生妹妹时表现出了剧烈的抗拒,甚至一度被那个女子说服。
这让顾远怀不得不出手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