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说,另外四个食客也知道了。他们纷纷提步向藤簸走近,每人拿起一卷竹简翻看起来。
卫洛见那食客不再理会自己,便转身走离,她才走了几步,回头瞅见素还呆在原处一动不动的,不由走到他身边扯了一下衣角,低声说道:“回否?”
素正眨巴着大眼睛,津津有味地倾听着众食客的言论,听到卫洛的问话后摇了摇头,双眼放光地说道:“我欲多听多学。”
卫洛笑了笑,松开了他的手。
正在这时,一个喝声传来,“你两人怎地还不离开?”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削,下巴留着一缕小小的山羊须的三十来岁的汉子向两人大步走来。
这人脸孔削长,眉长眼窝深,整个人都有一种阴沉之相。
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素,冷笑道:“不过是一个童男,居然也敢向公子要求机会?哼,以色事人的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素本来笑意盈盈,开心无比的小脸瞬间变得黯淡起来。他瞪大双眼向前走出一步,刚要张嘴,便感觉到卫洛正重重地扯着他的衣角。
素咬了咬牙,把气闷咽回腹中。这时,那人眼一转,瞟向了卫洛扯向素衣角的小手,极为厌恶地低喝道:“黑丑无知一小儿!”他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瞟着两人,手朝门口一指,“滚出去!下次你两人若再出现在我眼前,体怪我杀了尔等!”
这一下,卫洛和素同时脸上变色。
素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剧烈地喘着气,昂起颈项青筋直露地吼道:“你说什么?泾陵公子明明已经许了我们的。”他说到这里,突然记得泾陵公子也没有明显的允诺自己可以出现在这里。
素居然敢反驳他!
山羊须恼怒之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素,盯着卫洛。
他的眼神是如此阴寒,直是阴寒得让人寒毛倒竖!对上这样的眼神,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脸色有点发白。
山羊须见他害怕了,又是冷哼一声,手一挥喝道:“滚出去!”
卫洛扯着素的衣角,两人转身便向外跑去。
他们刚跑了一步,山羊须暴喝一声,音如炸雷,“小儿,我是叫你们滚出去!听明白没有?滚——出——去——”
他一字一句地喝声,令得整个书房中变得安静下来。卫洛慢慢地回过头去,素这时已气得直喘息不已。
正在这时,一个温文的男音传来,“薄公,何事一怒至此?”
那阴沉的薄公冷哼道:“如我等贤士食客是何等尊贵?岂容一以色事人的小儿混入?公子太也宽容!我可是恼之恨之!”
薄公这么一说,整个书房中的人都沉默了。本来,他们也对素的大胆要求很是不耻的。
这个时代普遍的观念,还是以为贫穷富有,高贵低贱是天生的。就算历史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二个由低贱之人爬到了至高的位置,世人也会自动的忽略他昔时的贫苦低贱。
要直到秦末时有人叫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到汉高祖以一介布衣既位为帝,世人才真正纠正观念。现在来说,素向泾陵公子直言要求给予机会的行为,可以说是触动了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神经!令得这些食客贤士有种被侮辱,被玷污的愤怒!
素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白净秀美的脸也发着青。
卫洛也冷着脸,不管如何,叫她爬出去是不可能的事!
她转头见素已气得站立不稳,根本开口不得。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素的面前,抬头看着薄公,徐徐说道:“公何至于此?如富贵天定,那我等努力自是无用,公用得着为我们两小儿的无用功生气么?如富贵可凭打拼而得,那公的气怒又从何而来?”
薄公一怔。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