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卫洛,只觉得一阵寒意嗖嗖地刺来,嗖嗖地淋遍她的全身!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被十三公主轻描淡写的一个小动作,便给捧得高高的了。从来捧杀两字便是这样,先是捧得高高的,当摔下时,便是一摔可成烂泥!
卫洛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抬起头,怯生生的,求助的,求饶地看向泾陵公子。
泾陵公子刀斧刻出来的五官此刻是微微含笑,长长的睫毛在眼敛处投下了垂影。他,很神定气闲地品着樽中酒,任由一切私语,一切议论声越来越响。
他也没有看向卫洛。
卫洛只是这一眼,那些议论声又响了几分,“咄!墨眼流辉,其顾盼兮,如乞盼雨露,如泣求一笑。竟是动人之至。此小儿乃上品!”
这话一传到卫洛耳中,她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谁乞盼雨露了?谁泣求一笑了?奶奶的,我卫洛顶天地立,什么时候会去渴望一个男人的垂爱,一个男人的一夕之欢?
这实在太恶心了!太令人气闷了。
卫洛胸中一堵,便急急地低下头去。
议论声还在响起,“此儿可有名?”
“然也,是唤卫洛,乃贵人出身。”
“卫人乎?那眼中神光潋滟,颇有越人之艳。”
“然,正是越人。”
这一下,卫洛直是绝望了。她位低身卑不好直斥其非,这类事她又无从分辩,现在的卫洛真是无策可施,无奈之极。
在‘卫洛’这个名字传出时,成奚刷地一下睁大了双眼。他不敢置信地紧紧地盯着眼前这白皙中见清秀的少年,回味着他刚才抬眼的那风情,久久都无法动弹。
他还在呆愣间,他的主子文适大夫已向泾陵公子提出告退了。直到离去,成奚还在向卫洛频频回望。
众人低语了一阵后,开始安静。泾陵公子有了一个所喜的童男子,这事虽然新鲜,却毕竟是小事——这年代,哪位王孙权贵不是女子童男成群,美姬无数的?
当众人开始收回目光时,卫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有种要被众人的目光淹死的错觉。
泾陵公子懒洋洋地把樽中酒慢慢品完后,便把酒樽放下,开始抬头欣赏卫洛的表情。
卫洛小脸灰白,双眼无神,樱唇颤抖,放在膝头的双手相互绞动,显然正在急促地想着对策。
看到这一幕,他的唇角再次上勾,再次露出一个华丽灿烂的笑容。
笑过这后,他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转身向主席位走去。
众贵人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个个都侧过头,看向他。
泾陵公子在主席位上跪坐下后,双手一拊,含笑说道:“良辰易逝,为欢几何?我此番从血海中博杀而回,最想念者,莫不过是晋国的佳人美酒。”
他这话说得轻松,众人嘻笑起来。
泾陵公子继续呵呵笑道:“接下之宴,诸位尽可搂着美人,品着檀口之酒,诉说治国之道。”他这是要众人大开议论,畅所欲言了。
能搂着美人与人争辩,正是时人所好。因此,众人的嘻笑声更响了。那些整理好最近总结出来的见解,早就准备在今晚上大放光彩的贤士们,更是一脸雀跃。
泾陵公子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双手一合,“啪啪啪”三声掌声中,一队专选出来,供贵人们宴席作乐时享受的处子童男开始鱼贯而出,而乐音,此时也渐渐转为糜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