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陵公子对上她睁得滚圆的,警惕地墨玉眼,嘴唇更是一勾,他懒洋洋地举起手中的酒樽,朝着卫洛晃了晃。
卫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时,她前排最左侧的一个贤士回过头来,向她皱眉喝道:“卫洛,公子在唤你前去,何故迟疑?”
卫洛的脸皮猛烈地跳了两下。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抿了抿苍白的小嘴,转向那贤士故作不解地说道:“公子未言,君何从得知?”
那贤士眉头皱得更深了,眉心最中间的那条直纹都皱到了鼻子上。他轻哼一声,冷喝道:“何愚至此?”
你怎么愚蠢到了这个地步?
卫洛的脸皮又跳了跳,她想干笑两声,一抬眼却对上左右前后都有点不耐烦的目光。当下便再也不能拖延了。
卫洛低着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她来到殿角处,慢慢地向前走去。
大殿中依然喧嚣鼓躁,热闹非凡。众人膝头上的女子童男依然娇笑连连,香喘细细。闻着越来越浓烈的靡香,卫洛的嘴唇都咬出了牙印。
她走得很慢,很慢,这时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速度。可是,当卫洛想停下来喘一口气,或休息休息时,来自主位上的那双幽深的目光便森森逼来,害得她生怕他耐不住性子喝骂出声,不得不又开始向前走去。
这一段路,不过五十米不到。可卫洛足足走了近一刻钟。
当她来到第一排塌几处时,泾陵公子微微转身,他半倚在塌上,懒洋洋地朝旁边拍了拍,淡淡地说道:“再备一塌!”
“然。”
两个清朗的应答声中,紧挨着泾陵公子处放上了一塌,那塌与泾陵公子的塌紧紧相连,卫洛双眼一直,呆呆地看着那新添的塌几。她发现自己如果坐在那塌上,只要一不小心,便会贴到泾陵公子身上去。
卫洛的小脸缩成了一团。
殿内的衣服摩擦声,亲嘴声,哺酒声,调戏声越来越响,‘美人儿’地叫唤声更是不绝于耳。这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浓烈的靡荡之音。直让卫洛的小脸都红到耳尖处,红到颈项下,红到她的心尖处!
这时刻,卫洛发现自己的心跳又急促了,‘砰砰砰砰’一下接一下,都不给她一个喘息的时间。
卫洛走得这么慢,简直是可比蜗牛,泾陵公子却也不催,他一边浅酌慢饮,一边眯着眼细细地欣赏着卫洛的每一个动作。
按照常理,只要汉陵公子不催促,卫洛是巴不得这一段路可以走到明天去的。可惜的是,泾陵公子是何等身份?他的举动早就引起了寻欢作乐的贵人们的注意。当下,一双双目光都寻向卫洛,当看到他的动作时,众贵人好奇了。因此,他们专注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直如一道道网,把卫洛罩得喘不过气来。
终于,卫洛咬了咬牙,眼睛一闭,脚步一跨,高高地提起,走出了蚂蚁大小的一步——还是原地踏步。
泾陵公子看到这里,嘴角猛然抽动几下。他连忙伸起左袖挡住脸,把那口抿了半天的酒一饮而尽。
当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注意到卫洛时,卫洛心中一横,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袖摆一拂,小下巴一抬,终于雄纠纠气昂昂地跨出五步,来到了泾陵公子身侧。
然后,只见她喘了一口粗气,又重重地咬了咬牙,再在那空塌上坐下。“砰”地一声,她跪坐的姿势太猛,直砸得地板都生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