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后,卫洛一直呆在后苑中,汗流如洗地练习着她的剑术。
对于剑术,她有一种强烈的倚赖心理,总觉得这才是自己立身于世的根本。这个世间,什么都不可靠,财富靠不住,爱情靠不住,只有它,只有这种个人武勇,才是这个乱世中,她所拥有的最大的资本。才是她安身立命,自由来去的前提!
因此,一直以来,她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全神贯注地练习着。
到了她现在这个程度,飞花落叶,都可化入木剑当中,流水行云,更是隐含剑势。
当她全副心神沉浸在剑道当中时,她不但万虑皆空,心神俱静,隐隐的,她还有一种可以掌控一切的快感。
卫洛知道,她现在的剑术,比之在楚国时,又有了进步。
今天晚上的宴会,空前的盛大。
卫洛沐浴更衣罢,已是申末酉初,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
在剑客们侍婢的簇拥下,卫洛坐上了马车,开始向晋宫中驶入。
新田的街道中,此时此刻也是繁华之极。市众踩着落日归家时,来自各国使者的马车,塞满了街道。
密密麻麻的马车中,卫洛的马车一驶出,众人纷纷向她看来,纷纷让道。
晋夫人的马车,众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卫洛坐在马车中,听得街道中的行人,各国的使者,对着自己的马车指指点点。雪影飘过
“此晋夫人否?”
“然也,闻其善妒!”
“惜乎!晋侯纳此妇为夫人,晋将灭乎?”
“两城夫人华美无双,丈夫珍爱之,实寻常也。”
“愿睹美人真容。”
“如此妒妇,恐容色虽艳,却如褒姒,有妖艳狐惑之态罢?”
卫洛听着听着,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
嗖地一下,卫洛伸出雪嫩的小手,把两侧的马车帘全部拉开,让自己的面目,突然暴露出来。
所有的议论声都是一静。
众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着跪坐在塌几上,一袭大红外袍的卫洛。
这时的卫洛,乌发如云,白肤如脂,墨眼如星,她这般跪坐着,嘴角隐隐含笑,微敛的眉眼带着一股冷意,整个人,一如她的性格,有一种凛然的华美。
她的身上有一种光芒,一种盛放着的,由于自身强大而从容着的气度。这种光芒也罢,气度也罢,风姿也罢,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这些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男人,从来不曾见过的。
这种雍容华贵的凛然之姿,哪里是以色事人的褒姒,妲已之类的妖妇所能有的?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左右两侧或德高望重,或见多识广,或年少有为的贤士权贵们,都在跟着卫洛的马车前进,都在向她打量。
看着看着,众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眼前这个妇人的诸般事迹。手擒楚王,遏令楚王自刎,剑逼宗师,智退秦楚大军。
是了,这样的妇人,她的所作所为虽然出格,可她永远也不是以色事人的妇人能比!
在一众安静,一众沉吟,一众打量和议论中,卫洛的马车率先驶入了晋王宫中。
天已入夜,到处燃烧着熊熊火把,卫洛一入宫,便发现晋王宫会客的大殿中,已是人声鼎沸,广场外车水马龙。
众武士看到她的马车,齐刷刷地低头,手中长戈向天空举起,行以大礼。
卫洛的马车,驶过众使者马车依靠的广场,来到广场后面的院落里。
她缓步走下马车。
当她走下马车时,两个宫女同时向她走来,盈盈一福,唤道:“君侯令夫人迅速入殿。”
卫洛点了点头。
她在两个宫女的带领下,向着大殿侧门走入。
一踏入殿门,卫洛便看到跪坐在塌上,一袭黑色袍服,侯冠巍然,身影端凝如山的泾陵。
同时,在她踏入大殿时,一殿的贵客抬头向她看来。
仿佛被她的华光所慑,殿中安静了些。
卫洛低眉敛目,嘴角含笑,她缓缓来到泾陵右侧稍后的塌几上跪坐好。
她刚刚跪坐下,一个清亮的叫声从正殿门传来,“中山侯到!”
“栎侯到!”
……
川流不息的使者和权贵开始入场,众人的注意力,从卫洛的身上转开了。
卫洛嘴角含笑,静静地望着不断踏入大殿的各国权贵。从头到尾,坐在她前面的泾陵,不曾向她回头看上一眼,她也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