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洛的脚前,大子成师跪坐得笔直的,拿着竹条,划拉着敞口陶瓮里的细沙。看他一板一眼的样子,简直比他处理国事的君父还有认真,还要仔细。
润跌坐在哥哥旁边,他右手牵着哥哥的衣角,左手手指含在小嘴里。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卫洛两夫妻常只顾着恩爱,不怎么与儿子亲近。可是两个儿子,都喜欢呆在他们身边,特别是成师,那简直是一天到晚地呆在父母身边,冷着一张脸,很是认真地自顾自玩耍。
卫洛睡的很不安稳,肚子里的孩子,时不时地踢她一下,而且,她的肚子也鼓得太高了,害的她怎么睡也不舒服。
一阵脚步传来。
不一会,庆君出现在泾陵身后五步处,站定后,庆君朝着泾陵深深一礼,朗声道:“君上,吴君派使求见。”
泾陵也不回,淡淡笑道:“看来,吴楚之战,吴又输了。”
庆君哈哈一笑,道:“然也。吴君一输于楚,便奉我晋国为霸主,哭求相助。”
庆君的声音一落,大子成师便转过头来,他虎灵虎灵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庆君,问道:“那我国肯相助吗?”
泾陵看向儿子,反问道:“儿以为该当如何?”
大子成师沉默了一会,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自当相助。”
这一下,泾陵感受兴趣了。
不止是他,连卫洛也睁开眼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儿子。
在几个大人地盯视中,成师抿着小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观君父和母亲相争,我若助母,母便气盛,我若助父,母便静而无言。吴楚也应如此,吴弱,我便助吴,楚若,我便压吴。”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卫洛吐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变得发青的脸转为缓和。
她瞪着一双墨玉眼,气呼呼地坐了个笔直,怒视着儿子,忍不住咆哮道:“你一小儿!你一小儿!母与你君父争,你一小儿何用?还说,还说,你若助我,我就气盛,我何时气盛了?”
成师静静地瞟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卫洛。
盯了她一眼后,他转头看向他的君父,仰着小脸问道:“君父以为如何?”
泾陵的嘴角,一直在抽搐。
成师的问话一出,卫洛便嗖地一声回过头来,她瞪着一双与儿子一样的墨玉眼,气呼呼的,瞬也不瞬地盯着泾陵,等着他的回答。那模样,似乎他只要一承认,她便会发出雷霆之威!
泾陵的嘴角抽了几抽,他理也不理卫洛,转头看向儿子,严肃地说道:“吴弱,我便助吴,楚弱,我便压吴。儿此言甚善。”
成师小嘴一弯,露出了一个极浅极轻微的笑容来。
这小子一直很少笑的,现在这个笑容,看起来便透着几分得意。
当下,卫洛轻哼一声,颇为不满地嘟囔着:“此儿甚是可恶!”
这一句话,她开始轻声嘟囔,第二遍已是响亮地说出的。
可是,不管是成师,还是泾陵,都是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对她理也不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不满。一大一小两张脸,不但五官极为相似,此时摆出的表情,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