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子心里头什么都明白,却没上赶着显摆她知晓我的心思,只是笑着应了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又叫住了她:“你方才说,那个新来的内侍叫什么来着?”
香桃子早就想到这新来的会有点造化,便在粥端上来之前就赶着去问了,此刻便恭敬地答道:“那人说了,贱名不入贵人耳,名字叫出来,纯属是哄娘娘高兴使的,他本名是叫齐开霁,若是娘娘开恩,再赐他一个名儿,哪怕只叫个招财进宝的,那也是他祖上积德了。”
乌梅子本来在旁边只顾着给我梳头篦发,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这时候才插了一句,没有对着我,倒是只对着香桃子打趣:“哟,这倒是哪儿分来的人呢,难不成还来个三阳开泰、霁出东方不成?这阳都没了还敢起这名儿,这人是怎么进到宫里做太监的?”
香桃子也笑:“姐姐可别拿人家寻开心,我哪儿知道呐~?”
“得了得了,人那儿有名有姓的,本宫也懒得赐他个什么阿猫阿狗,你叫他下去领赏去吧。”我也就是问一问,也没想问出个什么像样的名字来,他三阳开泰有什么,七阳开泰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傅忌,是我吕家的威势,我靠的是皇恩,是盛宠,又不是靠一个太监,这么个低贱之人,还不配叫我记得他自个儿的名字,就到司膳房好好呆着去吧。
香桃子得了令,脚下莲步轻移就走了,走的比某些不得宠的选侍都要来的婀娜,精气神也是完全的不一样,惹得外头几个小内侍小宫女多看了好几眼。
一顿早膳而已,没想到一磨就磨到现在这个时辰,不过这时候去请安,那就正正好好了。我对着铜镜,再三欣赏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脸蛋,怎么都不舍得挪开视线;好脸好办事,没有这张脸,傅忌或许会看在吕家的面子上宠爱我,但温存想必肯定没了,那就是明晃晃的做戏,哪里还有一点儿真心?
都说真心要拿真心换,这话不对,该是一半靠皮相,一半靠真心才是,
否则面丑心美,逢人就怨,那民间还要门当户对、媒妁之言来干什么?
借口,都是借口。
我其实自己个儿明白的也不多,可是也要比后宫的女人多上那么一点,
明白一点点,就等于明白了后头的一大截,对我来说也是很受用了。
欣赏完了美丽的皮囊,我在乌梅子的服侍下吐出了嘴里的含香丸,接着又慢悠悠地饮了半盏瓜片,以便彻底漱去嘴巴里那股淡淡的蟹腥味,这么样惬意的饮着茶,简直就差哼首小曲,再收拾几个小贱人解解闷了。
可安逸的清晨注定不会太安逸,我不知怎么的,在喝茶的同时突然就有了某种预感,还是那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确,我突然预感到,等会儿去凤阳宫请安,某个新入宫的某个贵人,可能还会跟我撞衫,还很有可能是正面撞,掐着点儿的来撞。
就冲皇后那个不膈应死我就绝不罢手的脾气,那今儿个成贵人和我撞衫的概率那是板上钉钉,应该是没跑了。
但是正面来,总是比暗地里来的要痛快。
带着自己这张脸、这身打扮,以及乌梅子香桃子两大护法与后头一众内侍若干,我昂起头挺起胸,迈步就往凤阳宫那儿去。
果然嘛,
新的一天,就该拿新入宫的人来开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