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看穿了,吕嫦云也无畏去争辩,只是在地上跪的久了,小腹一直在隐隐作痛,却始终咬牙,只是道:“圣上待臣妾很好,是臣妾承受不起。”
这个场景像是倒了一倒,公孙嘉奥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吕嫦云真是好本事啊,几句话就能把他定在原地,连质问都失了原本的意味,仿佛连着几拳打在棉花上,他看她越看越可恨,真恨不得把她脖子拧下来,再揭开脑仁,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既然璟嫔不否认同那个豫王里通外传,那朕也不必姑息了”公孙嘉奥观察她的神情,的确是没有一点的辩驳的意思,那股气就跟倒灌逆流一般,止不住地往上冲,哼道:“的确是朕往日对你太过宽纵,纵的你不知自己的身份。”
他一挥手:“现如今广寒宫还空着,你且去好好思过吧!”
刚才还给他夹了菜,现在菜都没吃完,这就要被打入冷宫了。
果然么,男人心,海底针,变得还真是快。
对此,吕嫦云毫无异议,甚至觉得公孙嘉奥对她真的是好上加好,除去这样重的罪名,夏美人大约还说了些类似男女私情,你情我愿之类的话,可他不光亲自来毓德宫,关起门来才盘问,最后居然还肯高抬贵手,只让她去冷宫面壁思过,那真是没有好怨的了。
吕嫦云自认为想明白了,她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唯一的错就是不该瞒着姐姐,没有把自己同傅森藕断丝连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姐姐才在打扫时不小心把她原先那对发簪给调换了位置,花叶交叠的位置又正好同公孙嘉奥赏的那对相反,也难怪他能看出来。
她起身,又重新下拜,无比干脆道:“臣妾遵旨。”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
公孙嘉奥一张脸黑的比之前更厉害,又是个高高大大的身架,与傅森那样宽厚温润的形象不同,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他现在的模样就充分证明了,再好看的人,只要心气一不顺,便如修罗一般,不管平日再如何的好颜色,也总是叫人害怕的。
我在角落里,听着这场无比诡异的对话,简直连人带腿都在发抖,一边心里还暗道不好,这两个人明显是把对方给顶到风口上,连个台阶都没法给。照我听下来,公孙嘉奥显然是对嫦云还留了些余地,并不想真的发落她,或许他只是要她给自己一个交代,区区一个豫王,汝南与上京又山高皇帝远,想有私情也不能,他气的是嫦云的态度,她再不济,哪怕同他吵一架也行,总好过这样阴阳怪气的,他负气,她也负气;
可如果真照嫦云的想法,如果进冷宫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她兴许还真不介意多进去几回。
广寒宫不难熬,是因为我有静香和齐开霁帮衬着,若是嫦云去了,宫女和内侍照规矩只能各带一个,加上广寒宫如今已经没了管事,便是齐开霁在机灵,也不能明着来了。
我这里那个急啊,急的一边腿抖一边使眼色,但就算我眼角都瞟飞了也没用,嫦云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进冷宫有什么不对,以为进了冷宫,那些女人就能稍稍松一松手,至少等她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
可我却是知道的,一旦出了毓德宫,别说是公孙嘉奥真的喜欢她,一个男人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她的下场就只有被那群女人捏死的份。
开玩笑,我宁愿她们捏死我,也不愿意嫦云葬身在冷宫里。
我希望嫦云幸福,结果她现在不幸福,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手里有了权力,起码睡觉能睡的安稳,也算是另一种奢侈吧
更何况,我想看着嫦云成为皇后,完成我当初没有完成的事。
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跟着傅忌有始无终,想的是自尽,可做的尽是些没骨气的事情,后来更没有什么长性和气性(所有的气性都在我给傅忌戴完孝的那一天结束了),所以被公孙刿当成玩-物,我不生气,被齐开霁当成花瓶,我也笑而受之,所有的苦难都不过是我重拾辉煌的阶梯,她们一定是捏不死我的。
但嫦云不同。
虽然她样样都比我好,但尚未历经风雨,公孙嘉奥心情好时,不介意对她好些,给予她庇护。
可连他都得罪了,那瑀夫人金贵嫔她们还会放过她吗?
昙花那样娇贵,那样傲气;
夜半幽莲若是无人欣赏,且一旦失了浇灌,是真的会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