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厚待他们公孙氏,让他得到了皇位,自从幼年失去父王母亲的爱后,公孙嘉奥并没有再失去过什么,如今亦是如此,哪怕她不爱他,但至少她依旧留在身边,他差点失去过一次,如今已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甚至他都不要求她爱他,只是想每日看见她而已。
但这样的心思,是不能被旁人知晓的。
公孙嘉奥有容人的气量,他只要顺从,要身边的人没有二心,其他的都不重要,或者说,只是次要。
倒是四皇子年幼,且能不能安然长大,仍旧是未知数。
公孙嘉奥此刻的想法要是被万松雪知晓,只怕吐血的心都有,一个才进宫一年,不到两年女人,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就把皇帝迷的忘了国本,不顾他膝下已然长成的大皇子,还对那个靖宫来的女人,对她生的孩子寄予厚望;
照这样发展下去,还真是不妙啊..........
虽是抱以客观的角度来分说,可吕嫦云这些话还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她果然太过自谦,满口皆是不擅讨好,不懂得君王的心意,可实际却句句都说根子上,公孙嘉奥正有抬举成妃的意思,但夏美人狗急跳墙,疯是疯了,可有些话却是在她疯之前就吐了出来,他知道这事委屈,可要说委屈,也不只她一人,颐夫人这么多年都委屈过来了,似乎也没什么。
为了突出璟妃现在在后宫的地位,公孙嘉奥看似很没有道理地硬留她在含凉殿,一留就是二十来天,只等她养好了身子才准她回宫,好在淑妃懂事,并没有苛待毓德宫的供给,四皇子也呆的好好的,邬太后来要了两回,两回皆是被淑妃挡了回去。
所以淑妃协理六宫,他是可以放心的。
吕嫦云想应该是这番话应该起了些作用,她迎着皇帝略带些歉意的目光,对方比她专注许多,那双墨蓝色的眸子星亮点点,皇帝向来是目空一切的,看人甚少这么专注,这一专注起来,倒是多了些深厚的底色,不比傅忌那样,看谁都是专注的,反倒更像个薄情之人。
在这样的目光下没人能坚持下去,吕嫦云看久了,便不自觉地有些躲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变了,变得可以毫不在意,可以神情自若地将协理后宫的权推到成妃身上,既然公孙嘉奥不喜欢她有所隐瞒,那她便干脆说些真话吧,只是需要改一改,将原本的语句换了种意思,再换个声调,收获的便远远大于她付出的。
她需要的是皇帝对她的歉疚,对她的怜悯,从前有些难,如今却是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
可这样的皇帝,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等到璟妃再一次死里逃生后,属于她的好运便接踵而来,皇帝毫不掩饰对她的看重,从前是假的,因为只有些不痛不痒的赏赐,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可现在他却是来真的,不仅给吕嫦云补了册封的大礼,大概是觉得办的还不够大,公孙嘉奥又让礼部的人同内省局十二司一同操办,把四皇子的满月酒也给补了上去,从瑀夫人开始,有一个算一个,来的都有位子,不来的都随了礼,毓德宫着实是热闹了一番,宴中皇帝听了璟妃几句耳语,便赏了颐夫人和淑妃两把玉如意,夸她们协理后宫颇有成效,并没有把宫权移给成妃的意思。
毓德宫本来也不小,这次满月宴办的可谓宾主尽欢,只是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察觉出了些什么,不管她们在底下如何献艺,穿的如何精致,他的眼睛总是绕在璟妃和四皇子身上,便是丽昭仪上前敬酒,旁敲侧击地提了几句瑀夫人随了件小金锁,据说是娘家带来的,开过光的宝贝,可以保平安的,可皇帝听后也不过一笑了之,并没有搭茬的意思。
吕嫦云穿了身紫色烟纱的宫装,里头的绛紫色衬裙十分光亮,坐着不动的时候就跟镜面的波纹一样,软的不能再软的料子,很贴身,倒是刚好把她略显削瘦的身材勾勒出一抹风情。
璟妃抱着四皇子,只是在丽昭仪说话时朝她看了一眼,听到瑀夫人送了礼物时又点了点头,正巧她怀里的四皇子又眼馋颐夫人手里拿的栗子糕,咿咿呀呀地嚷着要玩,璟妃便顾不上她了,转头又和身边的颐夫人逗起了孩子,说起了话。
这下换丽昭仪尴尬了,一杯酒拿在手里喝也不是下去也不是,倒是洛之贻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上去把丽昭仪拉了下来,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亲切又不失客气,一如她进宫的做派。
可宴席过后,洛之贻回到昭圣宫里那叫个气啊,父亲明明说好的,如今瑀夫人暂避不出,颐夫人又是个草包,扎一下都不出血,只会出稻草,这协理六宫的权最终一定会落在她手上。
怎么好端端的,圣上又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