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在贺婉仪那儿碰了钉子,紧跟着在傅森那儿也没讨的了好,哭到一半就被吼了出去,顺势就给贺婉仪拉回了宫,听说不抄完三十遍女则女戒不准出来,直到贺总兵找到合适的世家子弟,把她给全权打包嫁出去为止。
傅嘉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点蜡,但是五公主的悲伤吧,她倒是可以感同身受。
什么两心相许,白首不离,只怕多数都是在洞房的那一晚才晓得对方长什么样。
能像母后和父皇这样相敬如宾已经是很好,就别说什么白首不离了吧,反正这辈子都跟她们无缘了。
这就是做公主的命啊.............
先不想五公主的婚姻大事,她在凤阳宫转了一圈儿,出来信步就到了文撄阁,里头早就散了,唯独剩了七皇子,他一贯是最用功的,哪怕母后发话叫他回去他也不肯,势必要做个文武双全的好学生,这样母后才会高兴,父皇才会高兴。
傅嘉本想云悄悄进去,可七皇子听得响动,一转头便瞧见了,笑道:“皇姐怎么来了?”
“母后叫我来喊你回去”她上去随手拿了一页纸,夸了几声好字,问道:“怎么今日没见相父大人来,他不是一向对你这头上心,每日都有布置课业给你的么?”
七皇子点头,说该做的他都做的差不多了,太傅们的教导叫人受益匪浅,可每每他与相父交谈片刻,总是有豁然开朗之感。
“不过这几日,并未见相父再来过文撄阁”他想了想,又道:“昨日他便入了含凉殿,言辞提及请辞归隐一事,可惜父皇并没有答允,许是今日又去了吧..........”
前头的话还听着清楚,可后头的话,顿时就叫她脑中一记轰鸣。
傅嘉云勉强定了定心神,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邓藻良这会儿正当盛年,就想着辞官隐退。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拐着弯地打听,也没个具体的名目。傅嘉云神色依旧,方才一瞬间的冒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且看且笑:“相父乃国之栋梁,大约也是知道水满则溢的道理,应该的,应该的。”
七皇子瞥她一眼,复也跟着点头,道:“皇姐说的是。”
即便如此,她还是抱着侥幸,想着邓藻良那样的才干,就算是他想走,怕是父皇也不肯轻易放人的。
她很能藏的住心事,也从不跟旁人说自己的心事,可近来频频走神,就是在凤阳宫里,她笑的时候也少了。
一旦有什么事儿,她总是瞒不住母后的。
“五公主还真是不死心,女则抄完了不算,半夜又想偷偷跑出去”我笑道:“贺婉仪昨个儿来哭,死活要求母后下旨,说娘家有个远房的侄儿生的很是不错,人又上进,让母后去你父皇那儿求个情,赶紧指了婚算了。”
这种八卦总是叫人听了心情愉悦,傅嘉云也附和道:“可见公孙世子实在是生的好看,不然五妹妹也不会这样寻死觅活了。”
“生的好有什么用”我摆摆手:“骧国不太平,近些年纷争不断,也就小五脑子进水想嫁过去,就她那一身本事,连贺婉仪一半儿都没有,公孙羙不把她耍的团团转才怪。”
“听母后的意思,怎么对公孙世子颇有成见似的”傅嘉云笑道。
还不是因为他是自小跟着公孙刿长起来的。
蛇鼠一窝,能不精吗?
“像邓夫子那样的到底是少见嘛~”反之我观嘉云的面色,有心提点她道:“放心吧,届时母后一定替你找个世上第一好的如意郎君,不会叫你嫁过的。”
傅嘉云笑容一滞,才道:“儿臣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也知道到了年纪的公主,没有不嫁人的道理。
连五公主的婚事都闹了起来,她更别想逃。
傅嘉云总是拖着,拖着不肯。
她总以为还有时间的。
可不出七日,就传出了相父辞官的消息。
只有短短的七日,她还在凤阳宫里陪着母后做着针线,含凉殿的一道旨意便如一道炸雷,早早地便在前朝传扬开来。
这时候再不能无动于衷了,傅嘉云不顾母后的劝阻,执意跑去含凉殿,没看见人,问了齐公公,知道他外头套了车,这会儿怕是已经走到了永庆门,她跑的喘不上气,刚跑过去,便正巧看见邓藻良走向宫门,还没有跨出去。
为官多年,离去时什么都没有,他身上的玉带子也去了,孑然一身,身上所有都是外物,只余一袭布衣,发间虽有几许银丝,却仍不减当年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