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啊,是这样,”冯术递了一支烟给春天,“你看,咱们是一个村子的,我又教过你。说起来咱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感觉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哥,你说,我听着。”春天抬头看着冯术,诚恳地说。
“是这样,看来你的美术课赵校长已经给你内定了,这个科目很轻松,又不用考试,看起来这是个好事。但是,”冯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春天一眼,又接着说,“但是也不容易出成绩。所以我建议你申报班主任,就从初一年级开始干起,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
春天看了冯术一眼没有作声,低下头思考着。
冯术又故作神秘地小声说:“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学校提拔中层干部,历来都是班主任和初三年级里面的,初三不设美术课,即使初三年级有美术课,也没有升学成绩,也看不出你的教学管理水平和工作能力。所以你只能从班主任工作入手,做出点成绩,让赵校长看到,才有可能早一点提拔你。”
“可是我没想当什么中层领导啊,教好课就行了呗。”春天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
“你不懂,”冯术看着春天,耐心地开导他说,“在一个单位能得到提拔,一是对你个人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的肯定。二是被提拔后,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镀了金、开了光的佛像一样,身份和地位也就发生了变化,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会不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陪着笑脸、陪着小心,很多工作也不需要你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给你汇报、请示,你只要动动脑子和嘴巴,给他们下下指示就行。”
“还有一点啊,”冯术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人偷听到,半捂着嘴巴说,“这里面还有一些隐形的福利待遇,普通老师是享受不到的,你只有做了中层领导你才会慢慢明白。”
冯术说完,嘿嘿笑了几声,又接着说:“还有啊,难道你不想让你爸妈跟着你脸上有光吗?儿子做了官,当父母的人前也显贵,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的。”
听着冯术的话,春天抽着烟陷入了沉思。
不知从何时起,父亲春书立那瘦弱、佝偻的背影就像用刀子刻在了春天的心上一样,想起来就让春天感到心疼。
春天知道父亲含辛茹苦地供养自己和弟弟两个人上学确实不容易,自己和弟弟就是父亲生命中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那时候家里穷啊,一家人一年的辛苦还不够你哥俩的学费钱,我跟你妈出门都没勇气往人堆里站,就怕人家嫌咱家里穷,嫌咱衣着寒酸•••”父亲有一次醉酒后说过的话像针扎一样时时刺痛着春天的心,每每想起,春天的心头都会涌动着一股酸楚。
还有,第一天回乡报到的时候,在镇政府“党政办”遭受的冷遇,也时时在提醒着春天,这是个依附于权势的社会,无权无势,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该怎么生存?
冯术说得对,就是为了含辛茹苦生养自己的父母,也该做出点成绩!我要让父母和家人为我而感到自豪,春天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哥,我决定报名申报班主任。”春天语气坚定地对冯术说。
刘淑珍进屋看到冯术和春天在一起交流的很愉快,也就安心地坐下来陪着他们吃喝。
这顿饭一直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才结束,饭后,冯术和春天一起出了门,冯术晃晃悠悠地去了校长室,春天回宿舍躺了一会儿,两点钟的时候跟陈海平一起去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