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伸出手，轻轻抚过杨飞的脸，梦幻迷离的，像是要触及这段时间梦中的人：“杨飞，我本想就此一走了之，但我觉得，我们应该为六年的爱情划个句号，所以，我才回来向你告别。”

她站起身，在杨飞面前转了个圈圈，嫣然笑道：“你看，我身上穿的裙子、鞋子、戴的首饰、用的化妆品，都是你买给我的，就连我涂的指甲油，也是你从美国带回来的，我一直没用过指甲油，今天特意涂了。你说，我美吗？”

“美——！”

“杨飞，”苏桐俯下身，吻住他的唇，“记住此刻的我，最美的我。”

杨飞忽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

他那么用力，似要将她揉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苏桐身子软绵绵的，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吟唱：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杨飞身子一僵。

苏桐喃喃的道：“这首赵孟頫的小词，还是你教给我的，我记性向来不强，但这首《我侬词》，我听一次便记住了。我知道你不会强迫我的——我身子还没有好呢！”

杨飞缓缓松开了手，痛苦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走？”

苏桐道：“不，我没有走，我们还是朋友。我会一如既往的关注你。以后，我们为了生活，将各自奔忙，只是再也找不回往日时光。”

杨飞疯狂的吻她的嘴和脸：“师姐！”

“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这几年，你给了我不少钱，哪怕我几辈子不做事，也能过得很优渥了。”

“坐吃山空，而且钱是会贬值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会学你，去创业。”

“你、创业？”

“是啊，你祈祷我创业失败吧——那样的话，或许我又会你公司打工，毕竟，像我这种没有文凭、没有本事的人，也只有你肯给我好的职位和高的工资了。”

“……”

“杨飞，我走了。”

“等等。”

杨飞拉着她的手，走到阳台上，坐在秋千上，说道：“我们坐一会儿，就在这里。”

苏桐嗯了一声，将头依偎在他肩头，一如当初。

一大群雪白的候鸟，从水面上飞过。

它们展开翅膀掠过，发出悦耳的鸣叫。

“好美。”苏桐看得呆了。

杨飞道：“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这椅子上睡着了，梦到了你。”

“杨飞，南化厂的工人，你是怎么处理的？你不可能全部留下来吧？”

“嗯，解聘了一半人，都按定法定程序，给予了相应的赔偿金。”

“他们没闹？”

“没有。工人们其实就是一盘散沙，闹不起来的。而且，厂子已经起过一次火了，都烧成那样子了，他们不想再起一次火吧？”

苏桐忽然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南化厂锅炉起火，是意外吗？还是你叫人放的火？”